第二天一早，两人同时睁开眼睛，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穿自己的衣服。

  收拾完之后，玉念琬就坐在一旁等着，两人都尽量避免眼神接触。

  慕知悦走到门边，深呼吸一口气：“结界我撤了，你随时都能离开。”

  说完很快出去，不想在屋里多待。

  等到她彻底离开，玉念琬才走出门，看着门外的阳光，吹着微风，感觉好久没这么自由过了。

  她毫不犹豫地就走了，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慕知悦从转角处出来，眼神中尽是悲伤。

  玉念琬没有去别处，只是拐弯儿回了自己的房间，取出西服，小心翼翼地将衣服上的两张照片拆下来，折叠两下塞进衣服袖子里。

  蹑手蹑脚走到玉琬门前，她刚刚踩过点儿了，慕婉清已经出去了，现在屋里就剩下玉琬仙君一个人。

  玉念琬拿着照片看了看，两人几乎一模一样，不用比对，只是细节处要一点一点对，不能放过。

  她想将窗户纸捅出个洞，从洞往里面看，就悄悄观察比对，千万不要被发现。

  可是这窗户纸怎么捅不破？她看电视剧里都是一捅就破的呀。

  蛮力破坏不了，她急中生智将灵力凝聚于指尖，“轻轻”一点，窗户纸一下子就破了。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那点灵力居然没有要停的意思，径直穿过屋门朝着屋里的人飞去。

  玉念琬：“完了！”

  急得她都破声了，画像还没对呢，就先把人给打了。

  她一瞬间脑子里好几个想法。

  这下子是一定会被发现了，会不会被打死？

  但话又说回来，要是能把她打晕，那是不是就能光明正大地对比了？走到她身边，面对面，看得还更清楚一些。

  但话又说回来……

  她真是对玉琬的修为一无所知。

  灵力擦着玉琬的头发丝飞过，将她手里正打算别在头发上的一朵小粉花给打散了。

  花瓣全都落到桌子上。

  玉琬呆呆看着：“……婉清早上刚刚摘回来的花。”

  玉念琬：“！！！”更完了！

  其实她一来玉琬就发现她了，包括她在门外徘徊了这么久都没进来。

  她只是觉得孩子肯定是又有什么想不通的事需要她开导开导，但又不好意思开口，所以在外面多转悠了一会儿。

  她也尊重，没有打扰，谁知道这孩子居然打她头！

  大逆不道！

  “进来。”

  玉念琬慌慌张张地把照片塞进衣服里，深呼吸一口气，差点儿卡在嗓子眼儿里出不来。

  她慢慢推开门，整个毛孔都在紧张。走到玉琬面前就跪下了：“师……师祖，弟子刚刚不是有意的。”

  玉琬倒没有怪她的意思，只是问她刚刚在外面偷偷摸摸干什么呢？

  她支支吾吾半天，只说是路过，可是她额头冷汗直冒，整个人都紧张到了极点。

  玉琬一看便知事情有蹊跷，虽然是小辈，但她也从不会在自己面前这般胆小，而且刚刚那话一听就是假的，一定是干了什么坏事儿！

  她脸色冷下来，皱起眉头：“说，刚刚在干什么？”

  玉念琬本就害怕，这下更是浑身打颤，不自然地看了看自己的袖子。只是这一眼，却被座上的人精准地捕捉到。

  “袖子里藏了什么？拿出来！”

  若是平常，她倒是犯不着动这么大的气，只是如今形势严峻，难道她是奸细？

  玉念琬害怕到瞪大眼睛，一把捂住袖子：“没……什么都没有……”

  玉琬懒得和她掰扯，直接一挥胳膊，她袖子里的两张照片就飞了出来，径直落在玉琬手中。

  她瞥了地上的人一眼，果然是有东西藏着，她正在心里想着处置了玉念琬要怎么和悦儿说才不会伤害她幼小的心灵。

  翻开照片一看，画面上的内容却直击她幼小的心灵。

  那是……是上一世自己的照片，还有和爸爸妈妈的全家福……

  一瞬间，眼泪夺眶而出，就这么静静往下滑落，口中喃喃自语：“爸爸……妈妈……”

  而玉琬整个人就好像一座雕像一样，一动不动地盯着照片看，思绪早已回到好久之前。

  许久之后，她才终于动了动，慢慢抬起手摸了摸照片上的爸爸和妈妈，她已经有五百多年没有见过他们了。

  “这照片……你从哪里来的。”

  一开口就是哭腔，感觉马上就要憋不住嚎啕大哭。

  玉念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在……在家里。”

  “娘亲！你们在做什么，别欺负我徒弟啊！”

  慕知悦在这个时候闯进来，她刚刚一直跟踪徒弟，自然也熟知发生的一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娘亲看见那两块破布都被气哭了。

  阿念肯定做了特别过分的事，她可得闯进去护着。

  “刀下留人！”

  “出去。”

  “好嘞娘亲！”呜呜呜阿念，师尊没用，师尊保护不了你，来世为师一定先去找你！

  走了还不忘带上门，是个随手关门的好孩子。

  玉琬飘出来帮她擦擦眼泪，当然只是有这个动作，在外面她碰不到小琬。

  玉小琬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擦擦脸：“你家，你家在哪里？”

  玉念琬已经猜到了个大概，此时也已经没有了刚刚的紧张。她抬起头真诚地看着玉小琬。

  “我的家不在这个世界，我也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家中有爸爸和妈妈，原本还有一个姐姐，后来姐姐不幸离世。

  爸爸妈妈伤心欲绝，许久之后才收养了我，为了纪念姐姐，取名‘玉念琬’。

  姐姐的名字叫，玉小琬。”

  听到这里，玉小琬哪里还绷得住，再也忍不住崩溃大哭起来，只是碍于有人在身边，她不能很好的发泄情绪。

  玉琬飘在半空，急得来回转圈儿，想帮她擦眼泪，想摸摸头安慰，但却碰不到她。

  “呜呜……琬琬子，我的爸爸妈妈……爸爸妈妈……我好想他们……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让他们那么伤心……

  呜呜呜……”

  “乖，不是你的错，只是你们缘分浅，不哭了……”

  玉念琬看不见玉琬，只看着她自己对着空气说话，对着空气哭。

  高高在上的玉琬仙君，如今却在自己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她是自己的姐姐，她想上前安慰，但她又是自己的师祖，她不敢僭越。

  很久很久之后，她才勉强平静下来，脸都哭红了。

  “所以，你其实是我的妹妹？”

  玉念琬跪着往前挪了两步：“是的，姐姐，爸爸妈妈都可想你了。你走以后，他们都长了很多白头发。”

  她哪里还能听得这些，刚止住的眼泪又不听话地往下掉。

  玉念琬眼圈通红，小心翼翼站起来，试着揽住玉小琬的肩膀，姐姐现在需要安慰，她这个做妹妹的责无旁贷。

  “姐姐……

  不过爸爸妈妈现在过得很好，我也很争气，可以帮爸妈管好公司，让他们颐养天年。”

  玉小琬通红着眼睛抬起头，有羡慕也有感激。

  “你们在干什么！”

  屋门被打开，慕婉清和慕知悦站在门外，看见屋内的情况眼前一黑，抬起的脚都忘了放下去。

  慕婉清/慕知悦：感觉头上一片青青草原……她们两个怎么抱在一起啦！

  玉小琬和玉念琬看了看彼此，赶紧分开，奇怪，明明没有干亏心事儿，怎么有点儿心虚呢？

  “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

  玉琬直接将两人呵斥出去，净会进来破坏气氛。

  母女二人坐在台阶下面，看着地上的同一棵小草出神。

  刚刚慕知悦这个大聪明见琬琬娘亲被惹哭了，跑出去找婉清娘亲去看看，顺便把自家徒弟给救出来，谁知道两人火急火燎赶过来就看见这么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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