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大佬坚持说会很快回来，坚持要做，坚持长时间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盯着她，赵珍珠实在顶不住，只好让屠丽花也给他量了尺寸。

  知道马上要有新衣服穿，包括赵二平在内，几个小子都很高兴，双胞胎都要化身为小鸟儿了，跑上跑下，叽叽喳喳。他们以前除了赵珍珠，都是好几年才做一身新衣服，大多数时候都是穿年长的那个穿不上的旧衣服。

  新衣服不是全部都是用的新布料，是新布料和一些零碎的旧布料混合着缝制。旧衣服更不是什么好衣服，都是那些穿得烂得不得了，经由赵母缝缝补补改制出来的。所谓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像赵二平这么大，至多穿过三套新衣服。

  就这，还远超过村里许多的人家，毕竟赵父有去走商，攒下了不少家当。穷苦一点的家庭，不少人只有一套衣服，洗衣服都是洗完澡上床躺着后，脱下交给其他人洗的，也不敢用力洗，就怕把衣服洗破了。

  送走屠家人，赵家人的注意力短暂地从新衣服上抽离，集中在屠大彪送过的小奶狗身上，是一只公狗，刚出生两天，还需要喝奶。

  赵家自然是没有奶的，屠家做事细心，顺带着送过来一桶羊奶。

  赵珍珠找了一个破碗出来，倒了小半碗羊奶放在奶狗的前面，奶狗用亮晶晶的圆眼睛歪头看了看赵珍珠，又耸了耸鼻子，之后才低头吨吨吨地喝了起来。

  等它喝饱腹了，在赵珍珠迅速用茅草扎起来的圆垫子上躺下后，赵珍珠让守在旁边蠢蠢欲动的双胞胎轻轻摸了摸它的毛皮，说：“以后它就是你们的弟弟了，你们俩要负责照顾它，它还小，不能打，不能摔，也不能揪它的毛和尾巴，它会很痛的，比你们不小心摔跤时还要痛。”

  有时候小孩子是很残忍的，对待小动物特别粗暴，用石头砸，用烧火棒打，用脚踢，用尾巴吊起来，用手抱起来然后摔下去……虽然他们自己可能不懂这些行为叫残忍。所以，赵珍珠想提前教育一下。

  赵小四回忆了自己有时候跑太快不小心跌倒时，痛得爬不起来要姐姐抱抱亲亲的样子，心有余悸，立马认真道：“小四不打它，小四抱它，亲它，和它睡。”

  赵小五没马上说话，他趴下小身子和小狗对视，小狗大概是好奇，用湿漉漉的鼻头碰了碰他的小脸颊，赵小五就咯咯咯地笑起来，小狗喜欢他，那他也就喜欢小狗，直起腰道：“小五爱弟弟，不打弟弟，小五要带它去捉虫虫，养鸡鸡，以后吃鸡鸡。”吃鸡这个念头根深蒂固地盘踞在他小小的脑袋里。

  初步教育还算成功，赵珍珠欣慰地笑了笑，又道：“弟弟还没有名字，你们要不要给它取个名字？”如没有意外，这只狗会陪着双胞胎长大，那么，名字由他们来取最为合适，因为人对自己赐名的东西总是格外深情些的。

  果然双胞胎闻言看小奶狗的眼睛都更亲切了，心里头有了种认知，小狗是属于他们的，他们可以给它取一个自己喜欢的名字，他们有责任保护自己的东西。

  最后小狗得了一个名字，小六，赵小六，这是双胞胎苦思冥想许久，也没想出合适名字，急得泪眼汪汪时，赵珍珠提议的，顺利地得到了一家人的同意。

  顺便一说，赵小四的大名字叫赵四喜，赵小五的大名叫赵五福，小四、小五只是他们的小名。

  因为要多做100个卤蛋，赵珍珠的活比往常又多了不少，一直脚不沾地忙碌到快吃晚饭，她听说了一件事，韩文远和秦文茵的事定下来了，明儿，韩家就要去县城提亲。

  赵珍珠一下午都没出过门，按理说消息挺新鲜，不会那么快传到她耳中，但有人故意在她家门口拉着人大声讨论，她想不知道都难。

  这人就是韩母，韩母拦住一个路过赵家门的妇人，扯开嗓子，用保证能让方圆十米都听清楚的音量道：“他张婶，我家文远要娶亲了，你知道是谁吗？告诉你可别吓一跳，是隔壁大州滨州府秦家的千金，秦家可是真正的高门大户，产业遍布整个滨州，家中银子堆得几辈子都花不完，地板都是用玉石砖铺的。”

  “秦家的千金那可是真正的千金，母亲是秦家唯一的夫人，从小被精心教养着长大，淑名在外，规矩是一等一的好，相貌也是百里挑一，门槛都被求娶的人家请的媒婆踏破了，所谓的一家好女百家求。女儿这么优秀，秦夫人眼光就高，她啊，没挑中那些主动求娶的，反而在前阵子来我们县走亲时，看上了我家文远。”

  “哎，我就说我家文远比那些州府人家出身的青年才俊都要亮眼出色，以后指定是当大官的人，没说错吧？也难怪有的臭烘烘、没有廉耻心、没撒泡尿看过自己脸的烂蛤蟆不择手段地肖想天鹅肉，幸好，肖想失败了，不然我儿因为一只烂蛤蟆错失这么段好姻缘，我怄气都要呕死。”

  “但就是烂蛤蟆被我儿利落解决了，我也担心秦家千金过门后听到闲言闲语膈应，他张婶，你说是不是因为烂蛤蟆天生脏臭，闻不到自己身上的臭味，所以能若无其事地出门，凭白让别人恶心？”

  烂蛤蟆指代谁谁都听得出来，这番话故意恶心谁谁也都能猜得到，韩母望着对面的妇人，期待她回应点什么，但这个妇人只是尴尬地笑着，没有应话。

  要是前几天韩母对她说这番话，为了讨好韩母，妇人指定使劲地埋汰赵珍珠，多难听的话都能说得出来，但现在她已经不敢埋汰了，如有机会，她还要巴巴地凑到赵珍珠面前说好话。

  无他，那晚她男人回去说了赵珍珠要在村里收500个鸡蛋后，她隔天就送了50个过来，然后赵珍珠检查鸡蛋没问题后，爽快地给了她50文钱。

  50文钱，她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么轻松挣到过，当时激动得都快说不出话来，回家后，男人也激动，让她别再嚼赵珍珠的舌根，说他们以后兴许还要从赵珍珠这里挣钱。

  她觉得有道理，只要赵珍珠的生意一直做下去，自然要一直往下收鸡蛋，或者不仅仅是鸡蛋，盒子馅里不还要韭菜和菘菜吗？她还准备过两天送一筐过来问问收不收呢，反正问问又不费什么力，万一要了，她不就又能挣上一笔钱？就是不要浪费了也没关系，自家种的一点菜，不值什么钱。

  韩文远或许以后真有出息，但那是以后的事情，并且，韩文远真出息了，也不一定惠及到他们这些乡亲。还不如从赵珍珠这里挣点实实在在的钱来得重要。

  除了赵珍珠，赵家还有一个人值得她讨好，那就是户籍挂靠在赵家的陆北，把赵珍珠当姐姐的陆北。她家小儿子也是要去剿匪的那20人之一，她担心得晚上翻来覆去煎烙饼一样睡不着，她男人亦然。

  然后今天上午，她男人就去围观了陆北的训练，回来后，精神松弛了不少，同她说，兴许小儿子能有命活着回来。

  她不知道陆北是怎么训练人的，但她知道，她男人是因为陆北而放下了一点心，她不为了赵珍珠那点钱，单单为了儿子的平安，也不能再说赵珍珠的坏话，万一人陆北听到了，为了帮赵珍珠出头弃了她小儿子怎么办？

  这妇人见自己都不应话了，韩母还没有眼见要继续往下说，抬脚就想走，她不敢扫韩母的兴得罪韩母，那避开总行吧？但一脚没迈开，上空忽然飞来一团揉在一起的茅草，茅草在空中散开掉落，露出里面一小截黄黑色的东西，有点眼熟。

  她下意识地退后两步，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那截东西正好砸在韩母的脑袋上，并且那东西硬度不够，碰到韩母脑袋就糊开了，带着骚味的恶臭味瞬间弥漫开来。

  是狗屎。

  妇人捂住鼻子，在韩母反应过来破口大骂前，急急忙忙地从旁边绕过去离开了。

  韩母愣愣地站在原地，愣愣地摸了一把脑袋，又愣愣地看了一下手，紧接着下一秒，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怒吼声。

  吼声之大，差点没把赵珍珠震出耳鸣，她挑挑眉，看赵二平镇定地从墙角的凳子上下来，又镇定地把凳子搬回家，忍笑催促道：“快去洗手，臭死了。”

  赵三安殷勤地给兄长打了水，夸道：“哥，你准头真好，改天教教我，再有下次，让我来。”看老虔婆以后还敢左一句右一句地骂他姐是烂蛤蟆，臭不死她。

  双胞胎不知发生了何事，在屋里同赵小六玩得欢快，笑声传出了院子，激得韩母更是怒气冲天，但是她暂时没空寻赵家人麻烦，她被恶心得不住地呕吐，隔夜饭都吐出来了，急着赶回家洗头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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