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还不知这次疫症有什么症状，如何医治。虽然说我们在北边，想来疫症也不会有机会传播到这样远的地方来，但多囤些药材总是好的，以防万一。

  “我已经吩咐玖儿多收些针对各种疫症相关的草药，您也多帮我留心一下城中的情况，咱们以虞待不虞，才能更安心些。”苏锦绣正色道。

  “您的担心不无道理，咱们这里虽然在北面，但是涌州算是个自南向北的枢纽，若是时气疫症真的传过来了，咱们躲是躲不掉的。”周掌柜点头，“这段时间，我会让人盯着点城里的形式，您放心就是了。”

  ……

  “珺璜，该去上学堂了！要是迟了，咱俩可要挨罚了！”萧宁站在赵珺璜的屋门外喊。

  可赵珺璜并没有出来。

  “怎么了这是？”萧戎听到萧宁的喊声，过来看。

  “珺璜还没起呢，想来是来不及吃早饭了。”萧宁说，“今天早上玖儿姑姑还特地准备了他最喜欢的肉包子呢，早知道我刚才把他那两个也吃了。”

  “说起来，他昨天晚上饭也没吃几口就去睡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萧戎说着，上前正准备叩门，却听到里面传来了呕吐声。

  他心里咯噔一声，赶紧推门闯了进去——

  只见赵珺璜歪在床角，一脸土色，地上是一地的呕吐物。

  看着这屋里一地狼藉，萧宁胃里忍不住翻涌起来，险些跟着吐了。

  “我去找她！”说完，他转身抱着书袋就往医馆跑。

  一到医馆，没想到也正好看到一个前来看诊的病家吐在了门口。

  萧宁强忍着恶心跑进去，将赵珺璜生病的事告诉了苏锦绣。

  “他的症状也是这样吗？呕吐？发热？”苏锦绣的眉头皱了起来，随后将周掌柜叫到一旁，“我怀疑他们患的就是时气疫症，你速速去和知州闵大人通报这件事，让他们重视起来。”

  “是时气疫症？！那这人怎么办！”周掌柜大惊，连忙捂住了口鼻。

  “我只能说试着尽力医治了。”苏锦绣眸色中也闪过一丝不寻常的紧张，这让周掌柜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下午，闵行便来到了医馆。

  “苏先生，城中已出现疫症了吗？”闵行严肃地问。

  “这几日突然出现了好多相同症状的病家，我询问过他们的情况，基本都是从南方某地过来，或者这几日接触过身体出现不适的其他病人。”苏锦绣说。

  “那这时气疫症严重吗？”闵行又问。

  “这疫症，初染上时，只觉得畏寒、嗜睡、茶饭不思，之后便是高热、呕吐，若是不再此时救治，便会出现脱水、痉挛的症状，乃至于昏迷，甚至死亡。

  “而且最麻烦的是，这疫症似乎是经由被患者呕吐物污染过的河水或者井水传播开来，可许多百姓，都是直接饮用河水或者井水的，而河边井边，多是人员集聚，或者村镇聚落密集之地，所以想来这疫症会发得更快更远。”苏锦绣分析道。

  “直接接触患者如何？会传染吗？”闵行再问。

  “不会，只要接触过病人之后，及时清洁双手，就不会——我们医馆的人，这几日都有接触患者，但却基本没人染上这疫病，想来原因就在这里。”

  “那这疫症，如何治疗呢？”闵行问。

  “我还在尝试，没那么快出结果，还请大人更耐心些才是，为今之计，是要想办法将疫症控制住，不要让更多人染上此症，至于已经染病的病家们，好生照料他们，想必我很快就能找到应对的办法了。”苏锦绣沉思了一下，随后坚定地说。

  “那万事就仰仗先生了！”闵行朝着苏锦绣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便匆匆离开了。

  忙到深夜，苏锦绣回到家中。

  萧玖儿正在照料赵珺璜，见到苏锦绣回来，萧玖儿紧赶了几步迎上来。

  “嫂子，您开的药喂他吃了，可是他的烧，还是退不下来，而且不知怎么，他似乎烧得更烫了，方才想喂他水，也喂不进去了。”

  苏锦绣赶紧跟着她进了屋子，查看赵珺璜的情况。

  “嗯……”苏锦绣拉起赵珺璜的手为他诊脉，随后眉头便皱在了一起。

  “珺璜的身体本就差些，还没等彻底调理好，便又染上了疫症，自然格外严重些。我看这疫症，多半是湿热邪气侵体而至体虚淤塞，如今春寒犹在，趁虚而入，邪热又藏于伤寒之下，表里牵扯，若是只按照寻常的病症来治疗，只会反复，更添痛苦。

  “除非双管齐下，共治表里，疏热散寒，补气化瘀，否则不成。”苏锦绣叹道，“这就要求用药、用量必须慎之又慎，想来不同人还需用不同方，我一个人，只怕是独力难支啊。”

  说着，苏锦绣已经写好了一个新的方子，她将这方子交给萧玖儿，又叮嘱道：“若是珺璜服了药，还没有好转，就一定要尽速来找我。”

  萧玖儿点头，随后便赶紧去备药。

  苏锦绣不敢休息，返回了书房。

  桌上摆着好几张写着字的纸——这是来求医的几位疫症患者的药方。

  “藿香六钱、香豉一两、防风四钱、竹茹八钱、连翘七钱……”苏锦绣细细思索着可能用得上的药方。

  正这时，门外街上突然传来了相当大的骚动声。

  她出了书房，只见萧戎等人也都从各自屋里出来，几脸茫然。

  萧戎走到门口，将门打开一个缝，却见街上不论男女老幼，各个脸上都带着惊恐的神色，四下里乱哄哄的，隐约可以听到他们在急切地说些什么。

  他索性走出去，拉住一个行色匆匆的路人，还没开口，那人便一脸忌讳地挣开了他的手，见了鬼一般急匆匆小跑着走远了。

  “哎哟，这不是萧戎后生嘛！你怎么还在这啊！你没听说吗？这城里传疫症啦，再不赶紧跑，要死人的！”一个住在附近的老婆婆见萧戎一脸茫然站在街上发愣，好心上前提醒道。

  “可是锦绣说了，只要大家不喝不干净的水，就不会有事——这疫症并没有那么严重的……”

  “哎哟，这城里早就传开了，这病没得治，染上的人必死！你还不知道吧，城南已经死了三个了！就是今天晚上早些时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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