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你要我带你到这里来干什么？这里可不安全，说不定还有拍花子的……”苏虎说，“你是不是理解错了，夫人怎么会让你来这样危险的地方啊？”

  今天轮到苏虎休息，萧宁却缠着他，要他带着去城中三教九流最密集的地方，说是有重要事情要替苏锦绣办。

  “我自有主张，”萧宁板着脸，正色道，“你附耳过来，我有事交付与你听。”

  苏虎看着眼前俨然一副小大人模样的萧宁，觉得有些好笑，乖乖蹲下身子，凑过去听他要说什么。

  “我要你去找一个叫做严忠的人，跟他说‘天涯有命，生死无常’，他若是问你从哪里知道这句话的，就说子时城郊城隍庙见。”萧宁说。

  ……

  子时，城隍庙。

  严忠如约来到庙前，只见庙里火光闪动，他便推门进去，随后小心关上了门。

  “你来了。”粗重的男声回荡在空旷的城隍庙中。

  庙里没有人，只有一个高大狰狞的影子映在破败的墙壁上。

  “不知阁下是何人？为何如此装神弄鬼，却不肯出来相见？”严忠高声道。

  “听闻你严忠收钱办事，并不过问其他，怎么，难道全是讹传？”影子冷笑着说。

  严忠没再多说什么，但还是走到篝火旁边，朝几个可能的方向看了看，并没有找到影子的正主。

  这是个有点本事的人，最好还是不要在行家面前轻举妄动，严忠心中如此分析。

  “不是讹传，你且说说看，要我做什么？”严忠问道。

  “我要你去盯着一个叫章飕的人，他是周记药铺的坐堂大夫，此人心术不正——你或许曾经听说过‘养生汤’的事，这件事便是出自他的手笔，如今他又要做伤天害理的事，我碍于身份，不方便直接出面问他的罪，只能将此事委托于你。

  “你找到他，跟着他，看看他都干了什么，见了谁，然后把你掌握的事情，写下来放到城隍像后，剩的就不用你管了。”

  “报酬呢？”严忠问。

  “我知道，你应该也奉命追查太子的下落，只要你帮我抓到这个章飕的把柄，我就将我知道的，有关太子的事，告诉你。”影子说着，狞笑起来。

  严忠额角渗出一层冷汗。

  “你究竟是何人，如何会知道这件事！？”

  “哼哼哼，我劝你不要多问，否则……”说到这里，忽地一阵阴风猛地吹开了原本关上的门，带起地上一层尘土，迷了严忠的眼睛。

  等他再睁开眼，只见墙上早已没有什么影子了，空荡荡的城隍庙里，只剩下他，和一簇劈啪作响的篝火。

  ……

  “苏先生，我觉得自己神思倦怠，茶饭不思……”一个红光满面的男人对苏锦绣如此说。

  听到这句话，她紧张起来。

  “我先帮你号脉吧。”苏锦绣说着，示意对方将手搭在腕枕上。

  果然，这个人的脉象，不仅没有弛涩之感，也没有洪升之象，十分普通，就只是单纯的身体很好。

  “你没有任何问题，会神思倦怠，不知是不是有别的原因呢？比如有什么心事？

  “茶饭不思的话，我个人更倾向于你或许是吃得过于油腻，有些积食，但也并没有到需要药物介入的程度，只要每一餐稍稍吃少一些，注意荤素搭配，好好休息，注意保暖，便也是了。”苏锦绣柔声宽解道。

  “可我，可我的确是神思倦怠，茶饭不思……”那人坚持说道。

  “好吧，那我给你开一些健胃健脾，解腻化食的药，你先吃吃看，若是还不好，就再来找我。”

  说着，苏锦绣大笔一挥，写了一堆药。

  那人似乎十分满意，拿着方子转头去抓药。

  伙计看了看方子，将准备好的东西用纸包了，递过去。

  “记得按时吃哟！”小伙计笑眯眯叮嘱道。

  男人应了声，交过钱后便出门去了。

  “果然，这个人根本不看药方，也不在意开了什么药，他似乎只是想从先生这里拿药……”徐师傅和小伙计走过来，低声道。

  “我甚当着他的面把宝合斋的山楂糕包装拆了，他也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就是很急，拿了山楂糕就走。”小伙计也摸不着头脑。

  “不过的确，他的脉象太正常了，真的不像是有什么疾病的人……”苏锦绣皱眉。

  这章飕真的有这种本事吗？不管是怎么样的缓毒慢毒，若是真的发作，脉象虽然看不出中毒，但也会有其他的症状……

  但现在这已经不能说是下毒的专家级别，完全就是开挂了吧？

  皱着眉沉思了一会儿，她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很快，又到了那人前来复诊的日子。

  “苏先生，我这几日依然觉得神思倦怠，您看看是怎么回事呢？”那个男人比上次见更加丰腴了些，衣服也换了新的。

  苏锦绣诊过脉，拿出一根细长的银针。

  “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但是须要先验证一下才能告诉你，不会很痛，你稍微忍一下。”说着，苏锦绣刺破了男人的手指尖。

  针尖随后变黑了。

  “嗯，果然，你中毒了。”苏锦绣淡淡道，“这段时间，你是否有接触过什么来路不明的饮食？看样子，你恐怕是活不长了……”

  男人听了这话，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你骗人的吧？！”

  “我是大夫，我骗你做什么？”苏锦绣诈道，“那个人让你做的事，我都了解的差不多了，只是他一定没有告诉你，这毒无解。”

  听了这话，那男人“蹭”站了起来，面色涨红。

  “天杀的！那个老不死的！我就说他怎么这么好心，就给我那些银钱！大夫，他请我吃饭我都没去，那些汤药我也明明都已经吐了，怎么还会中毒呢！我可不想死！您救救我吧！”

  苏锦绣放下心来，果然，这个人真的就什么事也没有，并不存在什么杀人于无形的毒药。

  所谓的“黑尖银针”不过是苏锦绣趁面前那人分神，用针尖偷偷沾了一下墨汁罢了。

  若是前几次，只怕这人还不会松口，但看他越发沉迷享受，想来到了会惜命的时候，这才放心诈他一诈。

  果然，人性完全经不住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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