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

  所有活跃的黑水都被路遥给喝了个干净，韩栋目瞪口呆，想要做点什么，却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这时，韩栋感觉脚下一重，回头看去，只见快要湮灭的高警官抓住了他的脚。

  “老高？”

  韩栋受伤的眼睛又开始疼了，他看着高警官，一时间五味杂陈，随即竟然听到高警官死后第一次跟他开口：“老韩，放手吧。”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韩栋明明早已瞎了的眼睛流下的血泪：“我如何放手，我都走到了这一步了，我回不去了，老高。”

  “我们谁都回不去了，但我们可以给过去划个句点...未来是那帮年轻人的，留给年轻人自己吧。”

  话音一落，韩栋的记忆，恍惚间回到了刚大学毕业的时候。

  他和高盛民还是同学，五大队的这一群人原本就是一个宿舍的，毕业那一日，他们就是在这里，俯瞰着北区，壮志宣扬，一定要守护北区，让北区变得美好......

  韩栋双手徒然垂落到两侧，双眼之中只剩下空洞，再往一侧年轻人看去。

  此时，年轻人路遥，喝下了大量黑水，整个人一瘫，坐在了地上。

  “路遥！”

  陆明红影半跪蹲在了路遥跟前，突出血筋的双手紧紧扶住路遥双臂，手指不知是因为受伤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略微有些颤抖。

  路遥垂着头一动不动，半晌，突然道：“拉下去一点，我这衣服上还有黑水残渣。”说着，她将陆明被黑水腐蚀的手往下拉了拉，避开了衣服上的黑水印子。

  “你，感觉怎么样？”

  听到路遥还有精神计较这个，陆明神色缓和了一些，还是蹙着眉紧盯着她，眼中的漆黑换成了正常的眼睛，仔细一看，还能看见眼白中泛着腥红。

  路遥缓了一会，终于抬起了头，看到陆明那比她严重数倍的战损妆，回了神：“啊，感觉有点饱，跟喝了一桶五升的水似的，肚子胀死了。”

  “除了，这个呢？”陆明的手指还是没有放松，上下打量着她。

  然而...

  “没了呀。”路遥眨了眨眼睛，脸上除了被打的痕迹以外，倒是没有太多的区别，连苍白感都没有，眼睛依旧大大的挺透亮，顺道打了个饱嗝，“嗝......”

  这一声落下，陆明那明明没有气息的神情，却好似气都一下松了出来。

  随即，路遥也开始研究起了自己的身体，虽然后知后觉的发觉自己刚刚冲动了，但是她左拍了拍脸蛋，右拍了拍肚子，斟酌道：“这玩意好像真伤不了人耶，不过，没有副作用吧？”

  别吃了拉肚子...

  正想到此处，远处的黄皮子跳了过来：“我说大姐大，你怎么什么都能往嘴里吃啊？”

  “那不刚刚情况紧急嘛。再说了，这玩意对人无害吧。我先前抹手上也没事。”路遥强力争辩。

  “那是外敷，你这是内服，能一样吗？”

  “所以，不一样在哪？”

  路遥这么一问，黄皮子看了看盯着自己的路遥，又看了看盯着自己的陆明，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明哥也不知道吧。关于黑晶的传说稍微懂一点的，也只是听说红雾世界的最深处，有一条忘川河，连鬼怪都只能乘船渡河，而在河谷最下方就生长着这东西。”

  路遥闻言，咂了咂嘴：“我要的是它的使用说明，不是项目简介。你跟我扯这个，还忘川河，合着我吃了会失忆啊？”

  嗯，黄皮子果然不太靠谱的样子。

  摇了摇头，路遥又看向陆明：“明明，你呢？你知道吗？”

  “我知道，但不准确。”

  “那你说呀。”

  “我不想说。”陆明别过头去，那别扭的小表情又出来了。

  “什么什么的就不想说了？为什么啊？你一星半沟通能力我平常容忍就算了，这种时候你跟我扯你不说，你想看我死啊？还是说，就是黄老皮说的那个，什么忘川水，会失忆？”

  路遥说着，突然一想，微微一挑眉，口吻一变，挥了挥手：“行，那我失忆了，我把你忘了，拜拜！”

  “唉！”陆明下意识地抓住了路遥手腕，又觉唐突立即松了开，斟酌道，“那我说了，你脑袋里可别联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听到此处，路遥跟肩头的黄皮子都求知一般盯着陆明，小鸡啄米地点了点头。

  只听陆明严肃道：“这是鬼界的一种...我称为化学元素的东西，就类似于现实世界的汞，所以对鬼怪而言它具有剧毒。至于它为什么有活性的，也有固态的，是因为放射反应和元素融合不同，它是从红雾世界中的一种稀有矿物中提取的液态金属，对鬼的作用类似于汞和人体的蛋白质结合一样。因为鬼的体质由区别于人的几种元素构成，而其中一种元素和黑晶想接触，便会发生化学反应从而受到损伤，但人的体质跟鬼不同，汞对鬼没用，所以我不确定黑晶对人体会造成什么损害。”

  听到此处，路遥和黄皮子都张大了嘴巴，互望了一眼，一副学渣都没听懂的表情。

  随即，路遥抿紧了唇，死命压着自己的表情。

  虽然她大约知道陆明在生前是一名高材生工程师，那个年代的高材生的确可能可以造原子弹，但是她没想到，他的学习能力带到死后去了，难怪这家伙能把红衣极限玩明白，这是把玄学当科学来研究了？

  鬼的身体也能分解出元素？蛋白质？化学反应？稀有矿物？元素周期表？居里夫人？门捷列夫？如果说居里夫人死后也变成了鬼，门捷列夫也变成了鬼，两个人遇上......

  不等路遥想完，就感觉到了陆明的视线，转过头去，看到陆明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路遥回过神来，立即捂住了嘴，该死的脑袋又开始想乱七八糟的了！

  然而未料，陆明盯了她半晌，双眸缓缓柔了下来，突然，笑了，摇了摇头：“行了，你想怎么天马行空的想都随你。”

  耶？这次不计较了？

  “嗯。”瞧这样子大约的确没什么大碍了。陆明点了点头，看着路遥嘴角的淤青，“不过...”

  话音一落，陆明双眼再次恢复漆黑，凌冽地回眸，一转头，视线落到了韩栋身上，一挥手，一阵风带着红色的烟尘，韩栋顷刻间撞到了天台的网状围栏上，砸了下来，一口血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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