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你没看到这一层的都是三品的人家啊？二品的都在二楼呢。据说正一品以上的都在三楼呢。按理说，就荣太夫人这品阶，该去三楼才对。”

  “谁说这楼层是按品阶划分的？咯，没看到人家工部尚书的夫人也在一层待着呢？”

  “切，工部是什么好地方吗？连圣上都不重视的部门，你还想让人高看一眼不成？再说了，工部尚书现在可还只是个代理尚书而已。‘代’字不去掉，品阶也上不去。”

  ……

  荣恩清也没想到今天会遇到这种事。

  听着众人的议论，她虽然心中有气，可还是按捺下了性子，装作无所谓的笑着对安阳县主说：“客随主便。人家主人家这样安排，自有主人家的用意。县主快跟着这位嬷嬷往楼上去吧。在门口站着怪冷的，我也要赶紧去位置上烤烤火了。”

  说着就对一旁领路的小丫鬟说：“劳烦姑娘为我引路。”

  小丫鬟连忙客客气气的说：“太夫人这边请。”

  另一个婆子也恭恭敬敬的对安阳县主说：“县主，楼上请。”

  可就在这时，安阳县主却是脸色一沉，大声喊道：“等等！”

  不等荣恩清离开，安阳县主已经伸手挽住荣恩清的胳膊，对着那婆子说：“我要跟荣太夫人一起坐楼下，就不去楼上了。楼上都是一群因循守旧的老顽固，我可没兴趣听她们说教。”

  说着就朝荣恩清笑了笑，“太夫人，您不介意我跟您一起坐吧？”

  “当然不介意。”荣恩清真心诚意的回应。

  眼看着两人就要相携去往一楼的座位，那个婆子连忙神色焦急的劝阻道：“县主，这不合适。您的位置在三楼，怎能坐一楼？”

  “太夫人都能坐一楼，我为什么不能坐啊？”安阳县主撇撇嘴，提议道：“那，要不让太夫人跟我一起去楼上？”

  “这……”婆子额头的冷汗都冒出来，“我家夫人只吩咐老奴请您一个人去楼上。您就别为难老奴了吧。”

  “哦。那算了。你上去跟你家夫人说，我怕高，就不上去了。”说着便不再搭理那婆子，扶着荣恩清往一旁的空位置走去。

  眼见着请不动安阳县主，那婆子给小丫鬟使了个眼色，便匆匆忙忙的转身往楼上去了。

  小丫鬟则是恭恭敬敬的领着安阳县主和荣恩清去了一楼西北角空闲的位置坐下，又令人奉上了茶水点心，这才告退。

  ***

  暖心阁三楼，阳尚书之妻左氏正在款待首辅夫人孟老夫人，镇国公府余太夫人，和安国公府的郑老夫人等人。

  见到小儿媳妇孙氏神色异常的在门口露头，左氏便笑着跟几人告了罪，快步出了会客厅。

  左氏领着人到了隔壁的休息室，这才责备的看着孙氏，“你不在二楼替我招呼宾客，跑上来做什么？”

  孙氏神色难看的将婆子的话说了，这才说道：“安阳县主不肯上来，这可如何是好？”

  左氏也蹙了蹙眉头，“安排荣氏坐一楼，她没当场发火？”

  孙氏摇头，“没有。荣太夫人一直都很淡定，对丫鬟和婆子也都客客气气的，看不出生气的样子。”

  “呵，倒是挺沉得住气！”左氏嗤笑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

  孙氏不解的看了看左氏，疑惑道：“母亲，咱们为何要为难荣太夫人啊？虽说顺安侯府在京城名声不好，可荣太夫人到底是超一品的诰命。这样羞辱她，是不是不太好？”

  左氏眼神阴沉，眸底情绪翻涌。过了半晌，她才平复了情绪，沉声问道：“咱们的靠山是谁？”

  孙氏略一沉吟，恍然道：“母亲的意思是，咱们这是故意做给外人看的？”

  左氏点点头，“你爹能升任进京，贵妃娘娘助益良多。而且，咱们家和贵妃娘娘家同出一地，又是世交，早就打上了贵妃娘娘的标签。

  “贵妃娘娘又曾明言，云家祖上害死了她的父亲，她和顺安侯府势不两立。

  “我这么做是在向贵妃娘娘表忠心，也是让其他人知道咱们的立场。”

  孙氏想了想，担忧道：“可是，母亲，我们才刚进京，就这样明目张胆的站队贵妃娘娘，会不会不太好？圣上不会因此恼了父亲，恼了咱们家吧？”

  左氏轻笑，教育小儿媳妇道：“咱们本就是靠着贵妃娘娘才能进京的，要是进了京，却不坚定立场，反而左右摇摆，圆滑处世。圣上才会忌惮甚至是厌恶咱们家。”

  “儿媳愚钝，谢母亲教诲。”孙氏虚心受教，“那，安阳县主怎么办？放着不管吗？”

  左氏摇了摇头，和安阳县主相比，小小的羞辱一下荣恩清，就显得不足轻重了。

  于是，吩咐道：“行了，你亲自去一楼，邀请安阳县主和荣太夫人上三楼来。”

  孙氏迟疑道：“要是她们不来怎么办？”

  左氏眉头微蹙，略微不悦的看了一眼小儿媳妇，“你就不能动动脑子？说刚刚那婆子搞错了，给荣氏赔个不是，态度客气点，这都不会？”

  孙氏小心的陪着笑，“儿媳知道了。”

  “记住，无论如何都要将安阳县主请到三楼来。”左氏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这个小儿媳妇还是不太灵光。若不是大儿子、二儿子有官职在身，他们的媳妇又都跟着他们在任上。只有小儿子是个白身，跟着他们进京，她是真不想将这个小儿媳妇带在身边。

  婆媳俩刚从休息室出来，迎面便碰到镇国公府的余太夫人从宴会厅里出来。

  左氏脸上闪过一抹不悦，随即笑着招呼道：“余太夫人怎么出来了？”

  余太夫人也笑着回应，“坐得有些乏了，又见你出来半天都不回去，所以出来寻你，顺便活动活动腿脚。”

  左氏回想了一下，刚刚自己和儿媳妇说的话，发现没什么不妥之后，这才笑着说道：“我正跟我小儿媳妇交代点事情，招待不周，还请余太夫人见谅。事情也交代完了，咱们一起回去吧。”

  说着就要请余太夫人一起走。

  谁料，余太夫人却站着没动，饶有兴趣的说道：“刚刚不小心听到夫人和你小儿媳妇说邀请安阳县主和荣太夫人上三楼的事，我和安阳县主相识，和荣太夫人关系莫逆，不如让我跟着去？说不定，我这张老脸还好使些。”

  左氏看了看余太夫人的神色，又在心里将她的话过了两遍，见她不像是要为荣恩清打抱不平的样子，这才客气的笑道：“那感情好啊！有余太夫人出面，想来方才一楼发生的误会也能自动消除了。”

  说着给余太夫人屈膝行了个礼，“那就有劳太夫人帮忙跑一趟了。”

  “快别客气了，我这也是活动腿脚，顺手而为罢了。”余太夫人连忙笑着将人扶起。

  两人都默契的忽略了余太夫人在门外偷听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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