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意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身旁坐着的，竟然是从小疼爱她长大的小姑。

  这是哪里？

  她，是回来了吗？

  小姑惊喜地说道：“小意，你醒了？”

  “嗯。”苏意一说话只觉得嗓子哑的厉害。

  “等我一下，我去找医生。”

  没一会儿，医生就过来了，给苏意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事儿小姑才放人离开。

  小姑扶苏意坐了起来，“你个傻孩子，怎么这么想不开。那个什么中心，就是骗人的地方。幸亏被警察给一窝端了，要不然还不知要害多少人呢！”

  小姑接着说道：“至于手术费，那都是大人的事，再怎么样你也不能那么冲动。万一你出了什么事，你让你妈可怎么办啊！”

  苏意这才问道：“我妈怎么样了？”

  “已经做完手术了，还没醒呢！不过手术很成功，你不用担心。”

  “小姑，我睡了多久了？”

  “两天两夜。”

  原来，她在那边的十六年，在这里也不过是两天两夜。

  苏意忽然想起了什么，在心中轻声呼喊道：“系统，系统。”

  脑海一片寂静，半分回应也没有。

  苏意掀开被子下床，“小姑，我没事了，我去看看我妈。”

  “好，我跟你一起。”

  来到另一间病房，苏意看到里面坐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正在看护着躺在病床上的人。

  苏意问道：“你是？”

  “我是顾小姐找来的护工，你是苏小姐吧！”那女人起身扶苏意在床边坐下，“顾小姐交代过，苏夫人住院期间的一切护理工作都交给我来照料。苏小姐放心，我是专业的，肯定会给苏夫人最好的照顾。”

  “好。”

  苏意看了看桌子上成盒的燕窝、人参和鱼翅，还有好几样按摩、护理要用的仪器。这人都还没醒，准备的东西就已经这么全了。

  一旁的小姑也好奇道：“小意，我还想问呢，你什么时候交了这么大方又有钱的朋友？手术费、医药费，都直接交得够够的了。连护工也直接找过来了。”

  “小姑，我出去一下。”

  苏意直接跑了出去，按照顾南栀给的地址，来到了她家的，别墅。然后拨通了一串电话号码。

  “你好，是张女士吗？我是苏意，想知道，顾南栀她还好吗？”苏意问的时候声音都是颤的，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回答。

  电话那边，“你在哪里？”

  “你家门口。”

  苏意终于见到了顾南栀的妈妈，神情都跟着激动起来，“阿姨，顾南栀，她还好吗？”

  那人看着苏意，眼里却是掩不住地悲怆，“她那天，是去找你的吗？”

  “对不起。”

  苏意不知道除了这三个字她还能说什么。

  “手术费，住院费，找了最好的医生，还请了护工。她对别人，可从来没有这么上心。”那人淡淡地说道。

  “阿姨，对不起，这些我以后会还的。你能不能告诉我，顾南栀，究竟回来了没有？”

  “没有，警察救回来的人里，没有南栀，现在都还在找。”

  苏意直接一下子瘫在了地上，脑子里嗡嗡的，天旋地转，像是要被这个噩耗生生溺死一般。

  苏意不知自己是怎么从那个地方出来的，她只觉得，自己脚下的路似乎是越来越软了。

  最后，实在体力不支，就着倒在了也不知是什么地方。

  再次醒过来时，苏意正躺在一个沙发上，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照亮了屋里欧式风格的家具和装修。

  苏意起身，旁边的沙发上正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慈眉善目的长相，但却是居高临下、高不可攀的神情，倒也很是有趣。

  “你醒了？”

  苏意笑了笑，“今天已经是第二次，有人问我这个问题了。嗯，醒了。”

  “这一觉，睡得好吗？”

  “我梦到了一个人，她明明就在我眼前，我却救不了她，只能看着她眼睁睁在我面前消失。要说不好，可总归是见到了；要说好，但偏偏又经历了一次分别。”

  苏意苦笑道：“你说死了，是不是就可以去找她了？”

  “她拼了命想让你活，你却随随便便就可以轻贱自己的生命，如此一看，她还真是爱错人了。”那老人家说道。

  “寞落长生，很好听的名字。”

  那老人并不惊讶，只是冷冷地笑了笑，“醒了就回去，我这里不养闲人。至于要死要活的，离我这房子远点，晦气。”

  “南栀呢？她怎么样了？”

  “死了，魂飞魄散，连块尸骨都没有。”那老人打量着苏意痛苦的神情竟生出了些许快感，“决定是她自己做的，代价嘛，自然也得受着。”

  苏意觉得喉头有些不舒服，随手抓了脚下的垃圾桶，猛地低头竟呕出一口血来。

  那老人嘲讽道：“如今回来了，你就只是一个凡人，可没那么好的身体底子。忧思这种事，还是要适度着来。”

  “对不住了，把你的垃圾桶弄脏了。”苏意刚说完，紧接着就又呕出来一口血。

  “你就这么在意那段感情？”老人递给苏意一张纸。

  苏意擦了擦嘴上的血渍，“我更在意的，是那个人。现在，也都没什么重要的了。”

  “你马上就要进入大学了吧！分数考的很不错，将来的前途也是一片光明。还有你妈妈，她只有你一个女儿，把你当命一样护着。这些，难道在你心里也没什么重要的吗？”

  “前途是我自己的，往后如何那也是我的事。至于我妈，你大概是没有做过父母吧！她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很心疼我的难过，而不是问我她在我心里重不重要。”

  苏意起身，“我该回去了。”

  苏意刚走没两步，迎面走过来一个木偶人，笑盈盈地朝苏意打招呼，“宿主，我们又见面了。”

  “你是，系统？”

  “嗯。”

  老人解释道：“883是用你的感情喂养出来的系统，他现在除了身体，已与正常人无异。”

  “喂养？那不是封锁了情根吗？”

  “若你的情根真是锁了，又怎么跟那个姑娘情深似海！只不过是被883吸收了而已。”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缺个助手，一个有感知和共情能力的助手。883很合适，所以就暂时交给你带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用你们的话理解，我是天道，是你们所有人命运的发展和归途。那本《凤缘起》也不是什么小说，而是一本命簿。”瘫坐在沙发上的老人端起桌上的水抿了一口，“不过，你确实给了我好大的惊喜。”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好玩啊！我在这世间活了太久，不找些好玩的事打发一下时间，怕是要被逼疯了。”

  那个木偶人坐到老人身旁，撒娇般地说道：“榆爷爷，帮帮宿主吧！她这一路走来，真挺不容易的。”

  老人宠溺地看着木偶人笑了笑，起身走到苏意身旁，“别说我无情，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这次结果如何，就看你们两个造化了。”

  苏意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南栀在哪里？我去找她。”

  “不用，好好照顾你妈，为人子女，孝道还是要尽的。填志愿，上大学，也是要紧事，切不可耽搁。你想找的人，该出现时，自然就来了。”

  后来，老妈的身体在渐渐好转，苏意也报了自己心心念念的q大。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地方发展。

  开学那天，苏意刚拎着行李箱找到自己的宿舍楼，就看到面前一道熟悉的身影。

  苏意的眼睛瞬间湿润了，痴痴地喊道：“南栀。”

  顾南栀也抬起头，只是眼里一片陌生，转头看了看身旁提行李箱的男子，“她，是在叫我吗？”

  那男子很宠溺地笑了笑，“好像是，我们过去问问。”

  两人走了过来，那男子问道：“同学，你是在叫栀栀吗？”

  苏意也不说话，只是盯着顾南栀，眼泪不断地往下流。

  “我是栀栀的男朋友，同学，你别哭啊！”那男子看苏意一直在哭，瞬间也有些茫然无措。

  顾南栀也有些无奈，“陈泽轩，把行李给我，我先上去了。”

  “好。”

  苏意看着顾南栀离去的背影，半晌缓不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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