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莹道：“王将军，你们找谢将军吗？听小六子说他染了风寒刚睡着。”

  小六子也不知这妇人什么来头，但凡是个雌的，谢将军大概都不想见，之前不知赶走多少了，“是啊是啊。”

  谢氏也不急，“那我等等。”

  王将军：“夫人去隔壁的帐篷边歇边等吧，我让人备茶备饭。”

  谢氏点头谢过。

  到了营帐，王将军亲自泡了茶，“这边境之地没什么好东西，夫人将就着，我让人备点酒菜。”

  王将军看见陈莹，也不客气，笑道：“夫人乃贵客，帮忙招呼着。”他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都是女子好说话。

  谢氏看他们像是很捻熟，心中百般滋味。

  陈莹有了这个契机，乐意得很，王将军一走，立即便问：“小女冒昧，夫人是谢将军什么人？”

  “这位姑娘，你确实冒昧，你又是以什么身份问我们夫人呢。”刘妈妈怎么看这姑娘怎么不舒服。

  陈莹一愣，“我……我是——”

  “我闺女是谢将军未过门的媳妇。”陈母走了过来。

  从女儿的态度便知，这妇人很可能是情敌。

  陈母在村里是个泼辣的，除了两位将军她没怕过谁。这妇人跟知府关系不错，来头不小，但那又如何，怎么看，都三十了吧。

  梳的还是妇人发髻，虽说长得还可以，但男人不都喜欢黄花大闺女嘛。

  在后头的小六子一惊，“哎不是，我们将军——”

  “去去去，这没你的事。”陈母俨然一副丈母娘的派头，“谢将军就是为救我女儿受伤的，如果不是放心尖尖上，怎么可能冒这样的险呢。”

  陈莹面上一红。

  小六子震惊得无以复加。

  这也行？！谢将军是为救老头儿，和他的羊咩咩。要不是你女儿碍事，将军还不至于受伤呢。

  谢氏看那小将和母女俩的神态，觉得有什么不对，想了想，她微微一笑，“不知你们什么时候成婚，我是谢将军的妹妹，届时好备一份薄礼。”

  陈莹和陈母都是一愣，“妹妹？”

  “正是，有什么不妥吗？”谢氏放下茶盏，淡淡然的说。

  陈莹当即吁出一口气，眼里的敌意肉眼可见的消弭，多了一份亲近，“原来是谢将军的妹妹，失礼了，我是这附近村里的，叫陈莹，这是我娘，我娘这人很直，你别介意。”

  谢氏：“不会，直有直的好。听你母亲的意思，你和谢将军已经定亲了吧？”

  陈母态度和缓不少，笑了起来，“这不，今日就是来商量定亲的。”

  小六子：……

  这母女俩的脸皮也真够厚的，不过我就静静的看戏就好了。

  谢氏道：“哦，那我正好也听听。”

  陈莹面上有些发僵，这八字还没一撇了，都怪母亲，把话说大了，等下谢将军不同意，她岂不是很难堪。

  刘妈妈：夫人还是夫人，荣国公多少内宅争斗都过来了，这母女那点伎俩实在不够看的。

  谢氏看着陈莹。这姑娘长得明媚，带着年轻人热烈飞扬的气息，但心思全浮在那张脸上，只怪自己去年一时乱了心绪，竟没有多问几句。

  以至于后来都不敢打探他的消息。

  陈莹被她看得很不自在，正想着怎么把事情圆过去，忽然外面跑进来一个人。

  “夫人！”

  是徐掌柜身边的随从，随从一脸焦急，“夫人，不好了，徐掌柜被人打了。”

  “什么？”谢氏站了起来。

  原来徐掌柜今日没跟来，是去签铺面的买卖契约，再安排装潢之事。然而就在要盖章的时候，忽然闯进来一群人，说那铺面是马家的，卖家的父亲打赌输给了马家大少爷，大少爷不卖。

  徐掌柜说马公子只拿着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的签名不辨真假，不相让，结果那马公子就给了徐掌柜一拳，徐掌柜不服，也给了马公子一拳。

  两拨人就这样打起来了。

  谢氏在外经营，一般不会公开自己的身份，一切如寻常商贾行事，所以徐掌柜也没敢说，眼看打不赢，只好让随从来搬救兵。

  “这马家什么来头。”

  随从说：“环州一霸，城里很多生意都是他们家的，平时欺行霸市惯了，可能是看咱们好几个外地人以为好欺负便来找茬了。”

  向来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徐掌柜的安危要紧，谢氏道：“那我回去一趟。”

  处理好了再过来。

  今日知道他没事就放心了。

  谢氏对那小将道：“麻烦跟王将军说，我有急事回城一趟。还有……谢将军醒来后，麻烦你跟他说一声，就说谢家三娘，再来看他。”

  小六子哦哦哦的应着。

  既然是谢将军的妹妹，那必然是要传话的。

  陈莹悄悄松了口气，这消息真是来得及时，等下次这妇人再来，或许父母已经说服谢将军娶她了。

  谢氏出了大营，还拉上正在体察民情的袁知府。

  而大营里，小六子答应了谢氏后，便去找谢将军了。

  陈莹还想跟着去，小六子不悦道：“陈姑娘止步，我们将军可没说要娶你，我劝你和你娘千万别到处说，到时难看的是你们自己。”

  要不是看在去年陈莹和大家一起照料谢将军的份上，军营的大门她们都进不来。

  “哎，你这小子，怎么说话呢。”陈母还想叭叭。

  “啪”的一声，小六子已经关上了营帐的门。

  军营里虽然简陋，但谢将军的营帐很讲究，还有内外两间。外间是招呼其他将士，商议作战计划用的，里面一间才是他的寝房。

  干净整洁，烧着炭盆，还熏着香，那香清冽好闻，也不知他哪里搞来的。

  小六子是为数不多可以进来里间的人。

  “又有什么事？”谢清莲正在看一本兵书，头也没抬。

  炭盆边上小羊羔正缩成一团，好像睡着了。

  小六子兴致勃勃，“谢将军，你不知道，那陈莹的娘，说她闺女是你未过门的媳妇，真是不要脸。”

  谢清莲眼睛都没眨一下，“给脸不要，那就不给了。”是他这两年脾气太好了吗？

  “就是啊，她还当着将军你妹妹的面说。”

  谢清莲翻书的手忽然一顿，双目一眯，“你说什么？”

  小六子吓了一跳，不知为何将军的眼神忽然变得凛冽。

  “什么妹妹。”

  他的语气波澜不惊，但却让人感到惊心动魄，“我，我也不知道啊，她说是你妹妹。”小六子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哦，她说她有急事，先回去，她叫谢家三娘，再来看你。”

  下一瞬，就见将军的脸色一变，一阵阴风从小六子身边刮过，刮得他头发都飞了一下，人已经不见了，只有一本书落在将军方才躺的位置。

  小六子和被吓醒的羊咩咩大眼瞪小眼。

  谢清莲刚出帐门，差点把王将军撞飞。

  “哎，这么着急去哪啊。”

  王将军扯住他，“我正想问问你，十月中你是不是去过一次庆州，是不是救了——”

  谢清莲一双眼冷得快结冰，“人来了怎么不告诉我。回头我再跟你算账。”

  王将军：……不是，明明是你自己睡了不让人打扰啊。

  谢清莲懊悔万分，要是知道她来了，他是绝对不会“睡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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