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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能抢走的爱人不是真的爱人


“你瞧瞧她勾搭外头的野男人把咱儿子害成啥样啦?要不是她害咱儿子丢了大好前程,我咋会病倒?咱好端端的一个家咋会变成这样?你还替她说话?她现在已经跟咱儿子离婚啦,她现在跟咱家啥关系都没有,你替她一个外人跟我嚷嚷,你是想干啥呀你,老东西,我告诉你啊,这日子你要是不想过了,那咱就离,分开。”

  婆婆叫的更大声,把花架上的一盆花恶狠狠砸在地上,“不行就离!就离!!你替外人跟我嚷架,这日子我还咋跟你过?没法儿过啦,没法儿过啦!!”

  “都老夫老妻一辈子啦,儿子都那么大啦,你这是干啥你,你还能不能讲点道理呀,你那脑子是病糊涂啦还是咋啦?老是说话办事不掂量掂量,不过过脑子,别总想着事事都占上风,别总凡事只想着自己,行不行?”

  这话一出,婆婆更不依了。公公很少说婆婆的,平日里总是迁就忍让婆婆,今天在我这么个外人面前,在她并不是非常认可的儿子储备儿媳妇面前,在阳台上,这么个关不住声音挡不住目光的地方,这么说她,她哪里能依他?

  婆婆朝公公扑上去,揪住公公的头发,拧住公公的耳朵,一口痰啐在公公的脸上,“我跟咱儿子受了那么大的气,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你不替你老婆跟你儿子对抗外人,你倒在这里教育起你老婆跟你儿子来啦,你这个白眼狼,你这个没良心的!”

  珍妮上去拉开婆婆,温柔的劝说:“妈呀,咱们有啥话回客厅去说,咱不要在这里说。妈,您血压高不能这么激动的,咱回去,回去再说,啊?咱自家人的事咱自家人解决,别让外人看了咱笑话。”

  婆婆剜了珍妮一个白眼,“谁跟你自家人?谁让你管我们家的事儿啦?你是哪一位啊你?你滚开!倒贴的货也来教训上我啦?你们都来教训我?告诉你们,我这一辈子谁也不尿谁,谁也不怕!大不了这个家散了!散了!!”

  这个时候,客厅里传出砸东西的声音,“噼里啪啦——哗啦啦!”伴随着张开急火攻心的怒骂,“吵吵吵,还有完没有哇,一天起来没玩没了的吵,烦死啦,烦死啦!这个家还能不能让人安生一点啊?要散就赶紧散,都死光光算啦!你们要是嫌我这个没用的人碍眼,那我走,我走行不行?”

  “张开,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啊。”珍妮转身奔进了客厅。

  “哎呀呀,妈的好儿子呀,不上火,啊?都怪那个扫把星突然回来,都怪那个不要脸的扫把星!我儿哪都不去,我儿就守在妈的身边,啊?妈就是嫌那个不下蛋的病疙瘩鸡,现在那个不下蛋的病疙瘩鸡终于不赖在咱家了,妈怎么会嫌我儿呢?不吵啦,啊?”公公簇拥着婆婆进了客厅,关上了阳台上的通风门。

  吵闹的声音弱了下来。

  我站在楼底下,午后的白太阳把树影拉得很长,光秃秃的树干没有一点生气,我站在斑驳的树影里,冰凉的水顺着头发稍往下流。我蹲下来,收拾着地上乱七八糟的行李,心里却平静的很。

  一楼阳台上的窗户打开了,一楼的大爷大妈冲我招招手,和蔼的说:“闺女那,先进来我家坐坐喝口姜汤吧,你李大爷给你熬上了,再用干毛巾擦擦头上的冷水,别冻着了,啊?”

  热心难却。我站起身,走进楼门洞,102的防盗门已经打开了,李大爷和李大妈迎出来,门口的拖鞋已经摆好。

  李大妈手里拿着两条干毛巾,递了一条给坐在沙发上的我,“来,闺女,快擦擦,老张头的老婆也真是刁钻刻薄,看看你都病成这样了,还冲头浇你冷水,这大冷天的,非得浇出什么好歹来不成。”一边说,一边用另一条毛巾也帮我擦。擦完,又拿出吹风机帮我吹干头发。

  “离婚了好,闺女,不是李大妈多嘴,啊?你这些年受的委屈啊,咱们楼里的邻居们心里都知道。你婆婆那个人有多难相处,我们这成天住在楼上楼下的邻居最清楚不过了。你这么心善的一个丫头,你能治得住她那么叼的人?你呀,受气受委屈的,不得病才怪咧!早点离开他们家呀,能多活好多年。你那婆婆呀,也就是老张头能容忍得下她。”

  我知道李大妈是在宽慰我,可是对于婆婆,我已经不想多说一个字了。她善类也好恶类也罢,从今往后,都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了。她过她的生活,我过我的生活,她再也没办法欺辱我难为我,我再也不用和她住在同一屋檐底下,委屈自己。我只是有点替珍妮担心。

  珍妮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她是把全部的幸福和希望都寄托在张开的身上,寄托于这个家,而张开和这个家值得她托付吗?

  仍然希望,珍妮跟张开能开启一片幸福的新生活。

  毕竟他们都曾经是我最亲密的爱人和闺蜜。

  “来来来,热腾腾的姜汤来啦,闺女呀,快把这一碗全都喝完。”李大爷端着满满一碗姜汤从厨房走出来。我伸出双手去接碗,李大爷忙说:“烫呢,别烫了手。”

  随后,李大爷把碗小心放在茶几的碗垫上。忽然,李大爷又想起来什么,拍了一下脑门,“哎呀,你瞧瞧,这人老啦,记性就跟不上,忘拿铁匙啦。我去拿。”

  “大爷,大妈,谢谢您们。”

  我一边吹着气一边喝着姜汤,胃里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喝完姜汤,临走的时候,李大妈又从杂物间里拿出一个完好无损的行李箱,倒出里面的东西,交给我,“闺女啊,你那个行李箱摔烂了,不能用了,你用这个吧。”

  “走,大爷大妈帮你出去收拾一下。刚才大爷一直在窗口帮你看着那,东西没人动的,一件都少不了。”大爷大妈也穿外套穿鞋,随我走出楼门洞,到外面帮我把散落一地的行李整理进行李箱。

  再次谢过李大爷李大妈,我提着行李箱走出了小区。在小区外面的垃圾桶旁边,我把婆家的钥匙从一大串钥匙上取下,扔了进去。连同我的旧手机卡,也拔下来扔进了垃圾箱。就像是扔掉了那段悲苦无奈的人生,扔掉了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和背叛友情的闺蜜。

  这段人生,算是告一段落了吧。我头也不回的一路向前走。接下来的人生,我再也不想委曲求全的活。从今往后,我和这个家再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吧。

  在前面的路口,珍妮追上了我。“李沛珊,我们去坐坐吧。”

  “没有必要了,我们两个之间,还有什么话可说的吗?”我头也不回,拖着行李箱只顾向前走。从前,我和这个女人是那样的无话不谈,分享彼此的喜悦和幸福,分担彼此的忧伤和苦恼。在大学的时候,我们曾玩闹着睡在同一张床上,彻夜八卦着学校新分来的新外语老师和各自的心事,我们交换着穿对方的衣服。因为对方生病,为对方在宿舍用酒精煮方便面吃,而被管理员罚拖卫生间一周。

  这样的一对亲如姊妹的闺蜜,如今却因为一个渣男反目成仇,值得吗?

  “我知道你恨我,但我还是想和你谈谈,我有一些话必须要跟你说清楚。”珍妮依然紧跟在我的身后,穷追不舍。

  我站下喘气,低头追着我的珍妮一个不留神撞在我猛然间停下来的行李箱上,打了个踉跄,朝我摔过来。我本能的伸出手接住了失去重心的她。但我也失去重心,我们两个同时朝旁边的冬青丛跌进去。紧要关头,一个男人冲过来,接住了我们两个,“你们俩没事吧?走路小心点!”

  “哦,没事没事,谢谢。”我一边说一边站稳脚跟,低头拍着身上沾染上的冬青叶子上的尘土。

  聒噪的珍妮却忽然变得十分的安静,冷冷的问:“你来干什么?”

  这显然不是跟我说的,是她碰到了熟人?什么熟人?

  我抬起头,怔了一下,“是你?”

  “好久不见。”

  许久未见的江正飞,这当口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他穿着一身休闲装,围着蓝米大格子的羊毛围巾,看起来十分的文艺范儿。也是前面有一次看电视,说是江正飞调到南方某个沿海城市当了个副市长。我还以为他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北方城市。

  “珍妮,你为什么换了手机号都不告诉我?你还好吗?”江正飞柔声问珍妮。

  “我已经交新男朋友了,现在我们已经同居了,我跟你已经结束了。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了,也不要再来找我,让我重新开始新生活吧。我现在虽然找的是一个无权无势也没钱的普通男人,但我非常喜欢这种在阳光下的生活。你走吧!你快走!这里离我家很近,不要让这边的熟人看见你!走啊!”珍妮几乎是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不给江正飞说话的机会,把他往走撵。

  “珍妮,别撵我走好吗?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知道吗?这段时间我有多担心你,想知道你的境况怎么样。”

  江正飞把珍妮拉到一棵树的后面,压低声音,“毕竟我们俩有七年的感情,七年,难道你对我的感情是说斩断就斩断了吗?你对我就这么无情?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忘了你,我也斩不断对你的思念。这段时间我很想你。”

  “藕断丝连还有意思吗?有意思吗?你告诉我!七年了,你早就说你会离婚娶我,可七年了,你根本从来都没打算过要娶我,我的整个青春都给了你,可你呢?我只想要一个结婚证,只想要一个完整的婚姻,你却不肯给我!这七年你玩够了,你就让我重新选择我的路,好吗?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太无望了,太累了。”珍妮痛苦的说。

  ……

  七年之恋,却如鼹鼠一般,偷偷摸摸,我当初不止一次的劝过珍妮,不要去沾染有妇之夫,最后身心受伤的必是自己。这苦,本可以不去尝的啊。可是,珍妮却越陷越深,被纸醉金迷和权利轻易虏获。

  对于珍妮是会和张开在一起,还是重新回到江正飞的怀抱,我一点都不想关心。

  我提起行李,继续往前走。

  路边的长椅上有一份晚报,我伸手捡起来,想看看里面有没有出租房的广告。却看见手腕上露出来的疤痕,那是曾经为了珍妮打架留下来的永远的纪念。

  如今,触目惊心的疤痕犹在,闺蜜情却早已不复存在。

  我穿过斑马线,走进路对面的公园,捡了一个木椅坐下,在报纸的租房信息块里,挑选了几个平米不大的单独出租的单身公寓,打了电话过去询问。板块里所有的单身公寓已经租出去了,剩下的一个在郊区别墅,出租一个二十多平米的单独阁楼,阁楼里有独立的卫生间和厨房,进出的门也不用通过主卧,是直接挂在外面的铁楼梯。

  一想,我是打算暂时在家里绣一些十字绣的,不用来回跑着在市里上班,郊外的空气也好,早晚可以出去锻炼身体。那么,这个房子也可以考虑。我试着拨通了出租的主人的联系电话,她的中文说得有一些拗口。

  对方是一个相当活力充沛的、充满正能量的女人。她说她是一个嫁给中国人的美国舞蹈家,他们家的别墅很大,平时除了将一些房间短租给国内外的旅客之外,她还想把阁楼租出去。

  问了租金等相关问题之后,我暂时预约了时间,说明天过去看看房子,再决定租不租。

  交谈还没结束,我就发现我的身边多了一团阴影,我侧身一看,珍妮在椅子的另一端坐了下来。

  挂断电话,我深呼了一口气,看着她,“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现在就这么厌恶我?”

  算不上厌恶吧,但我和珍妮之间好像隔了一层一层的山,已经没办法倾心交谈。我对珍妮,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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