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一群背着书包的孩子，从小钰身边嬉笑打闹着跑过，让她孤单的身影显得不那么落寞。

  走在通往村里的田间小道上，她抬头望了望夕阳下低矮的房屋和袅袅炊烟。尔后，把目光落在身旁哗啦哗啦流动的溪水，和一棵老树上。

  这样的乡村景致本是一幅宁静美丽的画卷，因这画卷中多了一个落寞的身影，和一个被等待煎熬着的人。宁静中才多了一丝焦躁，美丽也逊色了些。

  村口，一条大黄狗摇着尾巴眺望远方，好似在等待外出的主人归家。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赶着一群鸭子，大摇大摆走进一扇敞开的木门。

  “二婶，您这是从哪里回来？”一个三十多岁妇女问一个背着双肩包，刚从外面回来的长辈。

  “我去西山寺庙为你二叔祈祷，求签。”那个五六十岁的妇人回答。

  “真的管用吗？医生怎么说的？”少妇问。

  “医生说无能为力，所以才去庙里试试，他们都说很灵的。”

  “我今天过去看到两个人去还愿，一个是被拐十几年的儿子找到了。另一个是癌症晚期的妻子痊愈了。”二婶说。

  “真的吗？那就太好了。好像寺庙旁边还有一间教堂，你也去祷告祷告，希望各路神仙都显灵。”少妇说着，牵着孩子走在前面。

  “真的很准，我特地问了还愿的那两个人。他们说踏着寺庙旁边的石阶上去，九步一叩首，到山顶刚好叩首九百九十九次。”二婶道。

  “你照做啦？”少妇问。

  “没有，山太高台阶太陡。我年龄大了，估计上去后，今天都下不来。年轻人可以试试，他们说真的非常灵。”

  一老一少说着，分别拐进左右两个不同的院落，小钰则沿着小道继续往前走。

  穿过村落，天色慢慢黑下来，夕阳被夹在两根电线杆中间，逐渐被黑夜吞没。

  向阳的车不紧不慢跟在小钰身后。他知道，再往前走，就是回家那条大马路了。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小钰就悄悄驱车离开了龙湾。到达西山寺庙时才六点半，寺庙大门要七点半才开。

  她把车停在寺庙门口的停车场，便背着一个黑色双肩背包，绕到寺庙旁边，果真看见一条通往山上的石阶小道。

  她拾阶而上，九步一叩首。

  太阳从东方慢慢升起，烈日当空之时，抬头隐约看见山顶。她站八千零一节台阶上，拿出一大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继续往上爬。

  除了数数和默念柯永鑫的名字，她心无旁骛。因为她怕想得太多，会忘记自己数到几了。忘记数到几，就会忘记什么时候该叩首，什么时候该向神明祈求了。

  她并不在意一步一叩首，一步一祈求，但那样就无法有九百九十九这个好数字，也许就不灵了。

  龙湾这边。

  向阳一早就打电话给自家大少奶奶，对方却一直不接。他跑到玫瑰园，陈妈说没见过大少奶奶。

  他想大少奶奶昨天走了一下午的路，可能累着了，这会儿还在睡觉。他就在龙湾门口等到九点，结果也没见小钰的身影。

  他这才有些着急了，急急忙忙跑到楼上，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出来开门。

  巧了，平时张姐上午都是在小钰家打扫卫生，但今早她把朵朵送去幼儿园后，就赶去其它地方打扫卫生了。

  因为小钰昨晚跟她说，今天一早出门，晚上都不回家。卫生上午打扫，下午打扫都可以。只要不耽误下午接朵朵，照顾朵朵就行。

  他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了一会儿，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他又赶紧跑去地下停车场，发现小钰的车不见了。

  “她会去哪里呢？”向阳想着，拨通了柯正杰的电话。

  “老柯总，您好！大少奶奶在不在老宅？”向阳问。

  “不在，你没跟她在一起？”柯正杰问。

  “没有，她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家里也没人，她的车也不见了。”向阳有些焦急道。

  “昨天从公司离开后，你们去了哪里？”柯正杰问。

  向阳把他们昨天去工业区的事，大致跟对方说了一遍，又补充道:“我昨晚就感觉大少奶奶的情绪非常低落，是这几天当中最糟糕的一天。”

  “你去幼儿园看看朵朵在不在？”柯正杰提醒道。

  向阳一拍脑门道:“我怎么忘了这个？好，我这就去问问。”

  他挂掉电话，疾步朝幼儿园走去。

  “老师，朵朵今天有没有来上课？”向阳问老师。

  “朵朵的大名叫什么？”老师问。

  “这，我还真不知道。她三岁多一点点，妈妈叫夏小钰。因为我找她妈妈有急事，她电话没人接，家里也没人。”向阳说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道。

  “嗯，我知道了，朵朵今天来上课了，不过是她家保姆送过来的。”老师说。

  “老师，麻烦您帮我看一下，她妈妈留的电话号码是不是这个？或者看看她还有没有留其它联系方式给你们？”向阳问。

  “她留的就是这个电话号码，不过她还留了朵朵爸爸的电话号码，我给您找找。”老师道。

  向阳拿过朵朵爸爸电话号码一看，是柯少的。他对老师道谢后，离开了幼儿园。

  刚走出幼儿园大门，柯正杰电话就来了。

  “怎么样？”柯正杰问。

  “朵朵在幼儿园，是保姆送她来的。老柯总，您有没有那个保姆的联系方式？”向阳问。

  “没有，你再想想她昨天跟你说过什么，或者最近几天，她有没有说过要去哪里找柯永鑫？”柯正杰提醒道。

  “老柯总，后天就六一了，您不是说柯少参加封闭式培训，一周之后就回来吗？您知道柯少在哪里，对吧？”向阳轻声问。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你的任务就是确保你们大少奶奶的安全，好好想想她会去哪里。”柯正杰沉声道。

  “老柯总，大少奶奶太可怜了……”向阳道。

  “闭嘴，赶紧去找她，找到她第一时间告诉我。”柯正杰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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