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前天不是一天两顿，顿顿不落？”单雪行笑眯眯道。

  这粥棚就是前天开始开的，这王陆天天来，顿顿吃，真是够好意思的。不止他，还有其他几个富商也是混迹其中。

  单雪行顺手又提溜出来一个，准备杀鸡儆猴。

  王陆连忙赔笑说：“大人，这粥确实不错，煮得比我家里的香！”

  单雪行点头，深有所感：“发家致富，我还是得和王大人学习！”

  王陆只好尴尬笑，一脸偷偷用手抹汗。他倒是想说自己之前捐了钱，喝粥怎么了，但是面对这笑面虎单雪行，他不敢啊。

  单雪行这时候就朝着他们伸手，说：“钱来！”

  “不是大人，之前不是才刚拿过……”王陆他们登时眼睛都瞪圆了，这么又要钱，他们之前交过了呀！

  “你看看这个上面写的是什么字？”单雪行指着粥棚上面的旗子，上面赫然写着的是施粥济困。

  “施粥济困。”王陆的声音小了下来。

  然后就听见单雪行说：“所以把你的财产都交出来，这里的粥接下来好几个月都能吃的！免费，是不是感觉赚到了？”

  王陆这时候一个激灵，刷新了对单雪行贪污的程度，这要是把他家产充公，他可不干呀！

  于是他连忙搜罗出身上银子，老老实实交给单雪行。

  单雪行接过来一掂量，才说：“好了，走吧。明天还来喝粥记得带钱！小的们，记得给王老板收钱，别看不起王老板！”

  “是大人！”赖可这时候大声配合，那叫一个乐得。

  他心道大人就是有办法，如此就可以打退一些来混吃的富商。

  他这时候老佩服单雪行了，不说贪污的事情，就说赈灾，那真是狂风铁血的手腕，立竿见影的效果。

  单雪行此时就把银子丢给赖可，让他充足赈灾银。这些钱又能多买几袋米了。

  单雪行正要离开，赖可纠结了一下还是开口：

  “大人请留步！”

  “怎么了？”单雪行回头道。

  赖可说：“虽然这一次大人杀鸡儆猴了。如果是一些普通人家，家里又粮食充足的，来这里混吃的，就不太好区分了。如果不咱能把这些人和灾民区分出来，这粮估计过不了两个月就会被吃光。”

  赖可负责的就是施粥这一块地方，所以对这个粥棚的事情十分关注。这近来每次施粥，人都排了老远去，很多时候粥都施完了，还有好多人没有排上队喝上粥，有人生生饿晕了去。

  其实说起来，这些需要救济的，都是城外来的难民。

  之前他就和单雪行说过，不放他们进来，城里的这些居民凭着之前大人的铁血政策，还是有余粮，自己就能撑上挺长时间。也不知道大人是被什么鬼迷心窍了。

  单雪行此时想了想说：“这还不简单？”

  赖可眼里都是激动的情绪，就看着单雪行说：“请教大人要怎么办？”

  谁知道单雪行一弯腰，在地上抓了一小把沙子丢大米里去了。

  然后她对放粥的士兵说：“每次都要沉底搅合，确保每碗粥里都有沙子。”

  赖可登时眼都快地震的，这还是人嘛？

  算了算了，收回前面说的，大人还是有某些好的好话！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灾民不会介意有沙子，顶多就是自己慢慢吐出来沙子。但是有的粮食的，才不会有这耐心！”单雪行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然后转身离开。

  单雪行两天前开城门收纳难民的时候，就想过而今会缺粮的地步，要不当初就不会那么狠地啃了商户乡绅一口。

  再想想华杨郡估计是全国里最缺粮的郡县了，但是单雪行还有自己的家底。她已经放了信鸽，叫陈七押送粮食过来。只不过现在国内环境比较复杂，到处旱灾，所以行途受到了影响，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到。

  所以眼下这不多的粮食，要尽量多撑久一下。

  赖可看着单雪行的背影，一时之间不知道做什么评价。

  他觉得这个单大人，肯定是在为自己的没良心找借口！

  可是接下来这一天粥棚的事情，就给了他答案。

  此时一个排了好一会队的汉子终于分到一口粥，开心喝一口，然后就呸呸呸吐了。

  他大骂道：“你们这安得什么良心啊，粥里竟然放了沙子！昨天的粥都不会这样！”

  赖可脸色一变，道：“看起来你肚子很饱嘛！来人，拉去采石场劳作一周！”

  “啊，我就是来喝粥的这么犯法了？”那汉子争辩。

  “灾年不易，官府施粥自然是帮助灾民的。你既然无需帮助为何来此蹭粥！”赖可怒道。

  他这几天看多了蹭吃蹭喝的，就是因为这些人导致官府的粥总是不够，最后还有很多的灾民都晕倒了，哭着求着继续施舍。可是官府每天的米粮都是算好的，若不按计划，到时候只怕撑不久更会出大乱子。

  “你怎么就能说我不是有需要的？”那汉子不服气。

  赖可指着旁边一个老叟说：“你看看人家真的有需要的人，是这样子的。”

  此时那老叟一口口宝贵地喝着，因为喝得珍惜，所以很是仔细。他碰到沙子也会吐出来，但是一点点的米汤都舍不得浪费，碗都给溜边给舔干净了。最后胡子上的一点米汤也舍不得浪费。

  而反观方才的汉子，一喝到沙子就把一碗粥砸了。

  这下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随着汉子被拉走，人群里已经有人坐立不安了，不多时就散去了一半。

  太阳下山的时候，赖可惊喜地发现几乎所有灾民都分到了粮食，而且每个人都能分到满满一碗粥。

  此时一个老妪带着个女娃娃颤颤巍巍地走过来，就跪下来磕头。然后就是几个衣裳褴褛的灾民。

  “老人家快请起呀！”赖可此时连忙说。

  这几日分完粥，哪天不是被灾民骂说粥不够，没有分到，今天是唯一一次得到感谢的。

  “多谢大家为我们争取多了粮食。我和娃儿老的老，小的小。实在抢不到一口吃的。这今天终于是喝到一口粥了！”老妪擦着眼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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