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药丸的话，根本就治不了公子的病，更治不好他的腿，一想到这里，侍书无奈叹气，只觉得他们这趟算是白来了。

  “沈长姝呢？你可打听到了有关她的事。”

  得闻这个消息，孟兆衍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低垂着眉眼，沉默半晌，等再开口时，他就转移了话题。

  前段时间，也就是水灾之前，孟兆元看上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姑娘，纳做妾室。

  那妾室刚进门的时候，还安分守己，可越得宠，越骄纵，如今竟心狠手辣地想要对孟兆元正室下手。

  “她是这户人家的侄女，不过两家关系很一般，听说沈长姝还动手打过这户人家的姑娘。”

  侍书并不是孟兆衍身旁最贴身伺候，最得他信任的仆从，因他打听消息的能力一流，孟兆衍才会带他过来。

  没想到他这功夫不管到哪里都管用，出去短短半个时辰就打听回来这么多消息。

  “她为人如何？”

  “这……”

  时间有限，侍书根本打听不了那么多，再说打听多了，就会让人产生怀疑，所以沈长姝的人品，他还没来得及问。

  “继续打听。”

  “是。”

  临近年关，其他村子都在为口吃的犯愁，下河村的村民却都在欢欢喜喜地备年货。

  鸡鸭鱼肉，该挂起来的挂起来，该下锅炸的炸，有的人家还炸了筛子，往沈家二房送了不少。

  好在沈家二房加上仆从人多，再多，也能吃得完。

  “这沈家人当真是不错。”

  萧大一行十二户人在下河村落了户，隔天就在沈长婉的带领下去了荒地。

  当即，他们也没耽搁，从村子里借了农具就开始垦荒，从白天到黑夜，几乎没有闲着。

  如今是他们来下河村的第四日，临近晌午的时候，沈家那边派人过来送了二十斤猪肉跟一套猪下水。

  “咱们命好，遇到了好人家。”

  来下河村四日，萧大早就打听到了整个村子的情况，得知村子里近两年发生的事情，哪怕他一个外人都不得不钦佩沈家二房心善。

  “是啊，这样的人家日后肯定会大富大贵的。”

  这沈家，不光人好，还一门三举人。白氏当初听闻此事后，震惊了好半晌。

  “只可惜啊……咱们承了人家那么多情，却无法报答一二。”

  沈家最近几日，不仅送了肉过来，前日那沈家二娘子见她身体不好，还送了两瓶药丸。

  那药丸也不知道是什么制的，一日两颗吃下去，她现在浑身舒坦通畅得很。

  气不喘了，精神头也越来越好。

  “等忙过这两日，我去山里一趟，打些野物给沈家送去，正好马上也要过年了。”

  “好。”

  白氏跟萧大虽然不是亲母子，但一路相伴至今，对他了解甚深。

  知晓他一身本事，听闻他要去山里打野物，也就没有多言。

  ……

  “这日子可真是越过越快，一眨眼一天就过去了。”

  入了腊月，江晚并不觉得快要过年了，可谁知道，如今已到腊月二十六了。

  “彭雪，你让人把长盛他们夫妻的屋子收拾一下，他们今天晌午就到家了。”

  “好。”

  今年过年，沈长辉跟沈长栋都不在家，只有府城的沈长盛回来。

  不过今年家里添了丁，还有外客在，少了两个人，也不觉得冷清。

  “长辉跟长栋都来了信，把信给姜珊、杨慧送去吧。”

  “是。”

  彭雪得到吩咐，拿着信就去办事了。半晌从外面回来，她看向倚在榻上的江晚笑盈盈地道：“老爷在院子里写春联，孟公子也在。”

  “去瞧瞧。”

  今年过年不比往年，家家户户都拮据，而集上卖的春联贵得要死，所以有不少人碰到沈朗，向他求春联。

  沈朗字写的一般，但人家都求他了，他就答应给每家每户写上一幅。

  今日没什么风，艳阳高照，不过气温并不高，江晚披着大氅，手里还抱着一个汤婆子。

  “孟公子可真是写了一手好字啊，我活了这么多年，头一回见人家的字写得这般好。”

  来到院子里，江晚倒没看到沈朗执笔，他仅是站在一侧帮忙摁着桌上的红纸。

  写字的是坐在木制轮椅上的孟衍，他本长得清瘦，修长的手，指节分明，由于手上拿着毛笔使了劲，手背上布满了青色的血管。

  顺着笔尖，江晚的视线落在红纸上，她虽然不懂书法，但也觉得孟衍写得好。

  比沈长栋、沈长浩，甚至郭荣先写的都好。

  “夫人过赞了。”

  在沈家住了几日，孟兆衍没怎么有机会接触到沈家的人，想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能自己主动一些，所以得知沈朗要写春联，他就让侍书推着他过来了。

  此刻，见江晚夸他，他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客套地回了句，手里的动作却没有停下，一笔写下来，宛若游龙走凤。

  身患重病，腿有残疾，写字的时候却落落大方，再瞧瞧他温润如玉的长相，江晚心里只剩下满满的惋惜。

  再想想他虽是孟家嫡子，却因身体的问题在家里备受排挤，江晚对他生出几分的心疼。

  “你都在我家住了好几日，一口一个夫人也太客气了。以后你就唤我香姨行了。”

  张姨就算了。

  太难听！

  “……香姨。”

  忽闻江晚这么说，孟兆衍执笔的手一顿，心里头生出一股难隐的激动。

  这般称呼，是认可他了？

  愣了愣，孟兆衍嘴角噙着笑，抬头望向江晚，从善如流地唤了声。

  “沈叔。”

  “嗯。”

  沈朗见孟兆衍唤完江晚，扭头又看向他，他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对上了江晚的目光。

  “你打算出手救治他？”

  写完春联，沈长婉派人去村子跟织坊去送，沈朗闲了下来，跟江晚一起在屋里喝茶。

  想起院中发生的事情，沈朗便问了一句。

  “几日观察下来，他品性不坏，才高八斗却因身残失去抱负，也实在可怜。”

  江晚让人去查孟兆衍的事情，对他没有什么坏的印象。

  “不过再观察观察，若是他一如既往，等明年开春，我就帮他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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