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季伶舟一直都没能离开，不是走不掉，而是他自己没有走。

  一直到快要早朝的时辰了，他才将程茗染的手从自己的衣服上拿开，然后将人放到床上又给她盖好了被子才离去。

  程茗染对这还一无所知，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季伶舟都已经离开有一个时辰左右了。

  她睁开眼睛看向四周，眼里还藏着些睡意。周边的环境越来越清晰，程茗染也就慢慢的清醒了过来，她……很久没有睡个这么好的觉了。

  “娘娘醒了？”书画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热水。

  她将热水放在一边后就要过来扶着程茗染起来:“昨夜大雨，又打着雷，奴婢还以为娘娘又要睡不好了。”

  “陛下呢？”程茗染问了一句。

  “陛下已经早朝去了，算着时辰，怕是也差不多还有一个时辰才能下朝。”书画一边说一边帮着程茗染穿鞋。

  “昨晚是陛下陪着娘娘的，一直都没有离开。今早陛下走时还特意吩咐奴婢们不要进来，打扰到娘娘您休息。”书画说了一句。

  一直都没有离开？程茗染心中一动:“陛下昨晚一直都在内殿？”

  书画点了点头:“陛下昨晚听见娘娘的声音后就一直在房间里面没有出来。奴婢们当时就在门口守着，也不见里面传唤，直到今天早上陛下才离开”

  他没有走？程茗染心里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情绪。

  “陛下现在对娘娘到底是不同了，许是陛下也终于瞧见了娘娘的好。”书画说着就将程茗染扶着坐到了梳妆台前面。

  程茗染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她轻轻的摸着自己的这张脸。她守着他很久了，要是看见早就应该看见了。

  “之前我让你去打听的消息有结果了吗？”程茗染问了一句。

  “奴婢已经让人去打听了，不过大理寺那边向来守卫森严，这怕是需要花些功夫，想要偷偷进去只怕是很难。”书画说起这个也是一脸为难。

  程茗染自然也是知道的，可是她实在是真的放心不下。

  “娘娘放宽心，虽然我们现在进不去，但是那边的人传来了消息，说是将军没事。大理寺那边也有不少将军的旧识，他们自会好好照料，而且也没人敢对将军用刑的。”书画安慰道。

  但是程茗染的脸色并没有什么缓和:“爹爹常年征战在外，身上落下了不少陈年旧伤。那边环境阴暗潮湿，现在又快入冬了，牢房里面冷的厉害，我害怕爹爹的身子熬不住。”

  “那……娘娘要不去求一求陛下？奴婢瞧着现在的陛下与以往有些不同了，对娘娘更是不一样了，万一陛下答应了呢？”书画试探性的说了一句。

  程茗染心里面有犹豫，倒不是怕季伶舟怪罪她，只是她怕自己这样会加重陛下对程家的偏见。

  但……

  “外面可还在下雨？”程茗染问了一句。

  “是，这雨还吓的大着呢，奴婢瞧着这雨里像是还掺着雪，外面天气冷，娘娘可是打算出去？”书画问了一句。

  程茗染思衬了一会，而后说了一句:“之前陛下说太后娘娘也要回宫了，可有说具体时日？”

  “说是快了，想来最多也就十来天了吧。”书画回答。

  “太后娘娘既然要回来了，那寿康宫可有人去打扫收拾？”程茗染又问。

  “皇后娘娘已经安排下去了，娘娘不用担心。”书画说。

  “太后娘娘是我姑姑，我自小在姑姑身边长大，也是在寿康宫长大的。姑姑既然要回来了，那我理应亲自去寿康宫看看才是。”程茗染说了一句。

  书画有些不赞同:“可是娘娘，您这身子还没好呢，虽然太医说你体内的毒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但终归是需要好好休养的。”

  “再说了，外面现在还下着这么大的雨，你身子单薄，要是出去淋了雨，着了凉可如何是好？”书画说道。

  程茗染却管不了那么多了:“外面冷，大牢里面不冷吗？我必须要亲自见到爹爹才能放心……”

  书画瞬间反应过来，虽然担心，但到底是没再说什么:“是，那等奴婢替娘娘梳妆好就陪着娘娘去寿康宫。”

  程茗染点了点头，就算是害怕，那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强的多。更何况……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程茗染心里总有一种预感，她总觉得季伶舟现在或许没有真的要置程家于死地的想法了……

  如若不然，他早就应该动手了才对。

  可是他不但没有，反而还将自己从冷宫接出来，更是态度大变，多番维护。还又把太后娘娘从宫外的行宫接了回来，现在眼看着也要到了。

  还有上一次程家军营的事情，如果他真的有那样的想法，那就应该是利用军营的事情坐实程家罪名才是，可是他居然把事情压下了，还说要查个清楚。

  所以……她这才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那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现在的季伶舟或许是真的没有要对程家动手的意思了？

  程茗染一想到这个可能，心跳就不可抑制的加快了起来。一方面是期待和紧张，另一方面又是疑惑和茫然。

  毕竟季伶舟忌惮程家已久，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呢？虽说这一次可能真的如自己所想，但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季伶舟不可能轻易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的……

  程茗染心中难安，但终究是想不得太多了，走一步算一步吧。程家若是能躲过此劫，她也愿意尝试着去劝说爹爹和太后娘娘，让他们退出朝堂，然后交出手里面的权力一起离开京城。

  现在的程茗染对皇宫已经没有半点儿留恋之心了，她只想赶紧的结束这一场灾祸，然后永远的做一个自由人，再也不被所谓的“一厢情愿”束缚在这一方天地。

  季伶舟……她愿意放过他，等程家事情一过，她便愿与他划清界限，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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