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孤节来的很快。

  那天没有太阳，是干旱之中难得清爽的天气。

  这让城内的百姓们更加相信这就是神明降临的前兆。

  耗费几十年无数黄金制造而成的天坛在东南边的半山腰上。

  那神坛的正中央立着石像。

  鸟头人身蛇尾，这是他们玄都国最开始信奉的神明，并不属于哪个神教，而是万物始祖。

  宽容与生机的代表。

  近乎一年都没有上朝的皇帝也不会错过斋孤节的祭祀。

  十几个太监抬着轿辇，那皇帝是个头发花白的胖老头，眼下乌黑一片，双目浑浊无光。

  一看，便是大限将至的模样。

  旁边，缓步行走的是云婵，是他们玄都国信奉了几十年的白莲神女。

  要说白莲教在上一届皇帝在位时便是国教，是玄都国建国以来唯一一个连续存在百年的国教。

  “神女万寿无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旁边的大臣，士兵，还有再远一点的黎民百姓，他们此时都齐刷刷的跪下，声音洪亮而整齐。

  李昌言作为摄政王早早到场，此时正坐在一边的位置上看着这幅场面。

  半晌。

  嗤笑了声。

  这些跪拜在地上的人各个神情虔诚，可谁知道呢...

  他们究竟是在对白莲教虔诚。

  还是忠于他们的国家？

  宁熹元并没什么感觉。

  作为虚假的暗月神教大祭司，她此时也窝在一边，乐的清闲。

  只是目光时不时落在宁瑾身上。

  那股力量...

  那股邪灵的力量总让她觉得陌生又熟悉。

  国师就是在这种时候登上祭台的最高处，用神秘的语言哼唱出不知名的古朴音调。

  明明站那么高，明明这片祭祀的场地如此宽阔。

  但国师的声音雄厚宽广，传遍了每一个地方。

  宁熹元收回了目光，转而仰头看着国师，微微歪头。

  “这里...居然有修士。”

  炼气而已。

  但是在凡间达到炼气修为，那已经是上万年都难遇一个的天才。

  这里灵气稀薄，甚至几乎等于没有。

  并不是一个修炼的好地方。

  【或许是修真界来的呢？】系统的声音响起。

  虽然凡间对于修士来说太过贫瘠。

  但是...

  鸡头和凤尾这个问题它向来不做评价。

  讲话漫长又枯燥，这好像是所有活动的通病。

  “又见面。”

  声音响起，主动打招呼的是云婵。

  高高在上的神女坐在了宁熹元身侧。

  只有这三个字。

  神女的声音空灵，让人忍不住想要膜拜，敬畏。

  云婵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

  温和又疏离。

  很好的处理了神女应有的疏离感。

  宁熹元和李昌言坐在一块儿，所以这边坐着的也都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

  他们看着云婵，又看着宁熹元，眼里的目光都带着算计。

  谁都知道，要不了多久，这帝都就变天了。

  “为何不说话？”云婵的声音再次响起，可她的目光始终都没有落在宁熹元身上。

  就好像说话本身就是一种恩赐。

  没有得到回答，云婵继续道：“你害怕了？”

  应该怕的！

  白莲教强大，凌驾于王权之上！

  更何况他们的教主正在这里...

  短短几句话，周围的人都听得出来。

  这两人之间，怕是有什么过节。

  暗月神教...

  白莲教....

  他们还没来及的细想，就听一直沉默的少女开口：“教主发言你讲话？”

  “神女，很没有礼貌哦。”

  宁熹元扭头上下打量了云婵一眼，语气轻快。

  云婵：“......”

  她温和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宁熹元微笑。

  区区白莲，拿下！

  云婵不再说话的时候，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你怎么还没死！”

  李成辉的声音不大，但充斥着震惊。

  他派出去的杀手都是训练有素的顶级暗卫，那么多人怎么连区区一个小姑娘都没能处理干净！

  宁熹元假笑：“你子孙八十代死了我还活着。”

  李成辉：“你！”

  他无法抑制的拔高了声音，却很快意识到自己失态。

  还没来得及等他压低声音，面前的少女再次开口。

  “哦，忘了，你是个无福之人，活不了多久。”

  “没有子孙八十代。”

  李成辉：！！！

  如果此刻有一把刀，他真想当场砍死这个胡言乱语的神经病。

  “殿下，别生气...”

  “为这种人不值得。”

  “我们快去坐下吧，我好累。”

  姚娘子抓着李成辉的手，轻声细语楚楚可怜。

  她不想让李成辉和这个少女接触。

  她生过孩子的事情，绝对不能让李成辉知道。

  李成辉看着怀里娇小的女人，安抚般的揉了揉姚娘子的脸，旋即横眉冷对宁熹元。

  “我与你无话可说！”

  不知好歹...

  他总有一天要让她知道皇权神圣不可侵犯

  在古代，权势是能杀人的。

  宁熹元神情不变，掏出一捧瓜子，随便张口回应。

  “当然，人狗殊途，退下吧。”

  李成辉：“......”

  李成辉气的双眼发红。

  他的权威被挑战了。

  他不想善罢甘休，但是上边国师讲话正好结束，皇帝的目光落在了这边。

  李成辉只能骂骂咧咧的离开，在心中破口大骂。

  李成辉离开后。

  宁瑾施施然坐在了她的身边。

  “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你的做法...未免太过极端。”宁瑾依旧戴着长长的斗笠，看不清面容。

  她的声音沉稳，但字里行间中不免流露出些许胜券在握的优越感。

  和以前说话的语气简直如出一辙。

  看来当上长生殿圣女这样的特殊经历并没有让她成长太多。

  宁熹元难得分给宁瑾目光。

  她勾唇：“生活索然无味，蛤蟆点评人类。”

  “你也退。”

  【.....6】

  宿主战斗力果然很强！

  宁瑾：“......”

  她倒是没像前两位那样失态，毕竟还是原来的配方原来的味道，她早有心理准备。

  于是宁瑾笑了笑，依旧是胜券在握的模样。

  显得比较高端。

  两白加一黑，宁熹元三人顿时吸引了不少目光。

  讲话结束，傩戏开场。

  诡谲荒诞的场面正如这帝都一般，暗流涌动。

  ——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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