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染衣并没有回应夜冉晨的问题，继续陈述着那段遥远的过往：

  “到了我所处的时代，人族在那场浩劫之后流离失所，众多族人于逃亡途中失散，不是成为那些外族的口粮，就是沦为奴仆。”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沧桑与悲凉，仿佛那段苦难的历史历历在目。

  “幸存的人族中，有一部分规模较大的群体找到了新的盟友——比特族。”

  “比特族以其卓越的武器制造技艺闻名遐迩，走廊内那能自主打造武器的铁疙瘩，便是出自他们之手。只要有充足的原料与金币，他们就能源源不断地打造出所需的兵器。”

  楚染衣的话语中流露出对这个种族的感慨与敬意。

  “在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后，人族逐渐恢复元气。那时，出现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他渴望寻回失散各处的同胞，并率众重返至高天，从天人族手中夺回当年人族首领失落的头颅。”

  夜冉晨原本对楚染衣的讲述依旧疑惑，说的这些还是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但当听此处，他忽地察觉到。

  对方口中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时，分明就是他自己。

  夜冉晨顿时兴趣盎然，饶有兴致地凝视着楚染衣的背影，他也想听听看楚染衣的过去。

  楚染衣一扭头就察觉到夜冉晨的目光，无奈摇头。

  就在这个时候，程瑞波完全没搞懂状况，焦急催促：“楚哥，你怎么又停下了？那小子后来怎么样了，死了没？”

  楚染衣听完，心中暗自决定，哪天找个机会得好好教训这小子，但表面也只能强抑怒火，继续讲述：

  “你们可别小瞧这小子，他用了十年的时间，竟真的将散落各族的人族同胞逐一找回，并带领人族攀至前所未有的高峰。”

  “不仅赢得了比特族的敬重，连人族自身也开始有其他种族前来依附。在此基础上，那少年联合比特族，一同向天上的黄金种族发起了挑战。”

  夜冉晨听到这里，脸色露出惊讶的神情，忍不住抬手打断了对方：

  “你说挑战黄金种族？这是什么意思？”

  楚染衣缓步走向床边，坐定后，耐心解释：

  “暴君之战结束后，天人族在外界压力下，颁布了新的规则：黄金种族并非固定不变，任何具备实力者皆可挑战现有黄金种族，只要能彻底消灭对方，即可取而代之。”

  “简单来说，只要你有能力屠灭对方种族，就可以取而代之，成为新的黄金种族。”

  夜冉晨追问：“包括天人族？”

  楚染衣以一种看傻子的目光回应：“规则都是人家制定的，你凭什么认为你有资格去挑战天人族？”

  夜冉晨耸耸肩，摊开道：“这么说，这个世界是由天人族说了算咯。”

  楚染衣此刻沉默不语，陷入沉思。

  夜冉晨以为是他说错了话，正欲开口，却被楚染衣抬手制止。

  楚染衣心中矛盾重重，他所经历的那些惊世骇俗之事，对现在的夜冉晨而言，接触的还是太早了。

  他犹豫再三，改口道：“你可以这么理解吧，总之就是人族挑选了蜃族作为对手，因为暴君当年伤及蜃族族长的根基，结果就是人族胜利了。”

  夜冉晨一行人屏息凝神，聆听楚染衣的每一字句，那激昂的话语如同烈焰般瞬间点燃了他们的热血。

  就连平素寡言的苏凡此刻也不禁微微握拳，无声地为这一壮举欢呼。

  程瑞波更是激动得难以自持，直接从床上跃起，与熊山紧紧相拥，仿佛亲眼目睹了那震撼人心的一幕。

  夜冉晨率先从沸腾的情绪中抽离出来，脑海中迅速回溯方才的话语，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协调之处：

  先前楚染衣提及人族并不在那决定种族命运的“餐桌”之列，如今却又提及人族成为黄金种族，这其中显然有问题。

  待众人激动的情绪稍有平复，楚染衣果真继续道来：

  “试想，那些自视甚高的种族，眼见曾经被他们轻蔑的人族再度与他们平起平坐，你们觉得他们会甘心接受吗？”

  他的话语犹如石破天惊，直击人心。程瑞波闻言，愤然爆发出一声质问：

  “什么意思？规则是他们定的，现在我们赢了，他们还想反悔？脸都不要了？”

  楚染衣感受到程瑞波那股喷薄而出的愤怒，意外于他竟有如此强烈的共情力，不禁暗赞一声。原打算教训程瑞波的念头也暂且放下。

  楚染衣苦笑：“确实无耻，但天人族表面上还是做得滴水不漏。他们允许人族迁入蜃族领地居住，却以大战后人族实力严重衰退为由，暂不授予其黄金种族之位。”

  夜冉晨听闻此言，怒火中烧，一拳猛击墙面，双眸中似有怒火欲喷薄而出：

  “什么叫做‘允许’？人族凭自己的实力赢得胜利，本来就应该属于我们的荣誉，何须他天人族的‘允许’？”

  程瑞波愤慨附和：“夜哥说得对！他们这套把戏，除了天人族稳坐钓鱼台，其他五个种族无论挑战的结果，都要付出代价。”

  熊山罕见地加入讨论：“这就是天人族要的结果，他们放出黄金种族的空位，任由底下种族争斗不休，实则他们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楚染衣对众人精准的洞察力表示赞赏，继而道：“你们所说没错，正是如此。表面上，天人族邀请了当时的人族首领进行所谓的文化交流，实则……”话至此处，他戛然而止。

  夜冉晨适时插话，直指关键：“楚哥，那位人族首领，就是您吧？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程瑞波等人惊愕地注视着楚染衣，前者更是瞠目结舌：“楚哥，您就是那个故事里的‘小子’？”

  楚染衣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缓步走向躺在床上的程瑞波，轻轻搭上他的肩头，声音低沉而柔和：

  “没想到吧？你哥我没死，还获得了新生。对此，你有何感想？”言语间，隐含的杀机让程瑞波心生寒意。

  不过这也难不倒他，反而顺水推舟，借机夸赞：

  “楚哥，这就是命运的安排，我们注定要携手重建人族的辉煌！不过，您之前提到夜哥至关重要，这是为什么呢？”他巧妙转移话题，让楚染衣的怒气无处释放。

  楚染衣只得无奈地转向夜冉晨，心中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句恳切的询问：

  “你相信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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