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开始你们的选择。”

  十恶真君的袖口中抛出了两团绿光，瞬间没入到苏菲和朵儿的身体里。

  那些被错杀的人的灵魂里携带着记忆，携带着对生活的期望和对死亡的怨恨。

  尸山血海，冤魂哀嚎。

  生时有多圣洁和美好，死后就有多妖魔和丑恶。

  信息量很庞大，很多生命，很多生活，全都被破坏。

  最后，还有林天在流水?梦魇里的情况。

  ……

  良久，苏菲和朵儿消化了这些回忆，她们见到了林天的正义变狭隘的全过程。

  “尽管这些记忆和你们的生命无关，但却是上个轮回的不公。”

  十恶真君见她们恢复过来，便开口了。

  “第二遍，原谅还是追究，该你们做出决断了。”

  苏菲和朵儿没有搭理十恶真君，她们现在更了解林天这位父亲了。

  真的做错了很多事情，也真的无法原谅……

  “我……无法原谅，对不起，真的。”朵儿想原谅，明明只要原谅，她就能有美好的未来。

  “我也……无法原谅。”为什么是林天做过这些？

  又为什么一定要揭开血淋淋的真相呢？

  但真相既已剥开，就要接受现实。因为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那，第二环节，你们想怎么惩罚他们？”

  “他们？”不是只有林天一个人吗？她们只看到了林天的挣扎。

  “按下按钮的是宁月影，她和林天一起按的。”

  “但宁月影不在乎这些人，梦魇对她毫无作用。”

  十恶真君看出了她们的疑惑，详细地为她们一一解答。

  “你想要什么惩罚？”朵儿不知道该怎么惩罚，明明刚刚还在为关系的亲近而喜悦，现在却要谈惩罚这种事情。

  “我的底线你知道，除了这个，我还想让你们做我女儿。”

  “你害了很多人，其中很多人都是很好的人。”朵儿难以接受林天是这样的人。

  “再来一遍的话，我可能会认真查看每个人的生平。”

  “但当时那种情况下，我做不到，我满脑子都是被迫害的同胞们的惨状。”

  最终，林天叹了口气，把他心里对那些人的看法说了出来。

  “我只想惩处那群逍遥法外的恶魔，我也不再是正义使者了。”

  “别的惩罚我都能接受，除了断绝父女关系。”

  “那，你们要去体验一下那些底层人类士兵的体验吗？”

  苏菲给出了一个既不轻松，又不会破坏掉林天和宁月影底线还不会影响她们未来关系的惩罚。

  “好。”林天知道他将会面对什么，但他需要做这些，为了赎罪。

  “月影，你……”

  “我也去，陪你一起赎罪。”

  “然后一起守护小颖，她做真君守护我们，我们在现实和心灵上守护她。”

  “然后，和家人一起幸福生活下去。”

  “那么，第二遍，魔法石要还给人类继续惩处那些恶魔们吗？”

  上一次，林天出于他认识到的公理，没有还回魔法石。

  他见到的事实告诉他魔法石是底层人的枷锁。

  但这次，他得到的真相是，魔法石在让恶魔受苦。

  “还回去吧，我应得的。”

  “那开始吧。”

  十恶真君把林天和宁月影送到了那个世界。

  ……

  人类边境的破败村落。

  他们是孤儿，同时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五岁那年，收养他们的老婆婆去世，除了一个破草屋什么也没留下。

  自此，他们过上了三天饿九顿，朝不保夕的日子。

  能吃上饭的时候也是冷硬到难以下咽的黑面板。

  七岁那年，林天开始进山打猎，宁月影开始学针线手艺活。

  经过两年的发展。

  虽然林天在山中打猎时摔断了左手臂，宁月影的针线手艺活却好起来了，他们慢慢有了一点家底。

  好景不长，逐渐长大的宁月影，倾国倾城的容貌引起了村子里人的注意。

  他们想把宁月影卖掉赚钱。

  于是林天和宁月影只能放弃从小生活的地方，带好所有家当便躲进了山林里。

  山林的日子很苦，林天是残疾人，很多重活只能靠宁月影。

  蚊虫叮咬，野兽和魔兽到处都是，但还勉强能够生存。

  他们就这样心惊胆战地过了九年。

  通过锻炼，一只手的林天也有了点力量。

  长大了的他们厌倦了山林里的生活，便想进城里谋生。

  无知的他们哪里知道城里的套路有多深？

  即便让宁月影女扮男装，两人还刻意把脸涂的很黑，两人也没少被城市里的套路给坑骗。

  又用了五年，他们勉强在城里活了下来，即便林天这种残疾人每天受尽欺负，但人生有了希望。

  可好景不长，魔法师要打仗了，林天和宁月影被选到了炮灰部队里。

  不到半年，冲锋陷阵十余次，军衔没涨，腰和仅剩的右手却累垮了。

  身上还有暗魔法侵蚀的痕迹。

  他们这种炮灰，连得到光魔法师净化的资格都没有。

  林天只能躺在床上了，但躺在床上的人只能被当做诱饵去诱惑魔物。

  宁月影不想让他去当诱饵，就只好背着林天一起战斗。

  她也受了很多伤，很多也难以痊愈，但她没有放弃林天，这是她的爱人。

  终于，又是魔堡，他们应该熟悉但从未见过的东西。

  “听说，里面的魅魔拿出来卖，能获得一辈子吃喝不愁的财富。”

  这是宁月影的目标，捉到一只魅魔。

  魔堡突破起来很容易，也很困难。

  容易是因为防守形同虚设。

  困难是因为旁边的人都想杀掉你。

  怎么减少跟自己竞争的人成为了所有人都在思考的事情。

  各种老六，骚操作层出不穷。

  很快，军队乱作一团。

  人们厮杀起来，叫喊声、咆哮声混杂在火光四射的硝烟里。

  “月影，别跟他们抢了，咱们躲起来吧，他们已经疯了。”

  林天环视着周围疯狂厮杀的人们，害怕宁月影发生意外。

  “可我们需要那笔钱来治好你。”宁月影不会放弃林天的生命，这是他们活下去最好的机会。

  “那就先等等吧，咱们好久没有一起散步了，以前在山里还有闲暇的时候。”

  “……好。”宁月影同意了林天的提议。

  尽管也只能在这种环境烂到糟心的地方散步，尽管是背着林天散步，宁月影也很开心。

  他们很久没有独处的机会了。

  “老公，回去了我们一起生个孩子吧，成家。”宁月影幻想着未来他们的生活。

  “成家……让孩子们出生在这个混蛋的世界吗？”

  “我没有自信能保护好孩子，月影，这件事还是……”

  生活太苦了，林天不想把孩子带到一个只有痛苦的世界。

  “……这样啊……”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想恢复女人的身份，想和爱人一起拥有属于他们的爱情的结晶。

  想在这个世界留下点什么……

  但，还是先把林天治好再说吧。

  ……

  “他们好像要打完了？”林天感觉争斗声在渐渐变小。

  “那我过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宁月影把林天放到了一个树枝上，又用准备好的树叶把林天覆盖起来。

  确保他不会被轻易发现后，宁月影便朝着魔堡内部出发。

  ……

  战斗还没有结束，还剩下几位大魔法师在对决。

  魔法阵内，两只幼年的魅魔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几位大魔法师身边的军队已经有控制好的很多魅魔了。

  宁月影把目标放在了两只小魅魔身上，显然，正在对决的魔法师们将决定最后两只魅魔的归属。

  突然，一道白光在众人中间爆发，一颗魔法宝石出现在半空中。

  魔法师们一眼就看出了其中蕴藏的惊人魔力。

  他们不再留手，发疯般争抢那颗魔法石。

  军队也跟随响应，帮各自的魔法师争夺。

  宁月影躲在角落里趁机把魔法阵破坏掉，她把那两个魅魔抱起就走，头也不回。

  ……

  “得手了，感觉怎么样？”宁月影回到了林天待的地方。

  “有点……撑不住了，我……对不起，月影……”林天很虚弱了，他甚至几乎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你当时为什么一定要帮我挡住啊，为什么！我死不了的。”宁月影看出了林天的状态。

  她终于压抑不住情绪，爆发了。

  “怎么忍心让你受伤啊。”

  “傻瓜，你个大傻瓜，剩下的路你要我怎么走？”宁月影没有继续做什么别的，她选择陪伴林天，见证林天最后的生命。

  “你这么漂亮，我也舍不得你啊……”

  “放心，我陪你一起走。”

  “……好。”林天用仅剩的右手拥住了宁月影的身子，他们放弃了挣扎。

  这是他们的爱情，要么都活，要么都死。

  不知为何，只觉他们本就一体。

  小魅魔两姐妹看着把她们带出来的两个人类，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我们，可以走了吗？”

  知道跑不掉，成熟点的魅魔先开了口，她感觉这两个人类不再需要她们了。

  “多可爱的孩子们啊，怎么就生在了这个没救的世界上。”林天看着眼前两个魅魔孩童，感叹着她们的命运。

  “快跑吧，趁没人，你们两个要好好生活下去啊。”不知为何，林天感觉这两个魅魔很亲切。

  “……谢谢。”魅魔也觉得眼前两个人都很亲切。

  “我叫苏菲，这是朵儿，谢谢你们。”

  ……

  林天和宁月影最终死在了荒芜的魔堡外围。

  凄凉，但嘴角都是幸福。

  后来苏菲和朵儿把他们的尸骨埋了起来，算是表达感谢。

  ……

  “你们两个陪伴在一起的情况下还真是很难不幸福啊。”惩罚结束，林天和宁月影自然是回到了十恶真君的监狱。

  “够了吗？”林天没有管十恶真君，他只想让孩子们原谅他。

  “我还是无法原谅你，尽管你帮过我们……”

  “所以，我还要给你个惩罚。”

  说话的是朵儿，她很认真，没了平时的傲娇或者偷奸耍滑。

  “永生永世，一定要照顾好我和姐姐，让我们永远幸福。”

  “当然，永远幸福。”

  林天知道，她原谅自己了。

  “苏菲……”林天不知道苏菲会不会原谅，她一直以来那么温柔，但林天知道，她身上有自己原先那该死的正义感。

  “我原谅你们，但我有个要求。”苏菲选择了比朵儿更直接的方式。

  “什么要求？”

  “我想重新体验一次童年，带着朵儿一起。享受有父母的感觉。”

  “是在这个世界吗？”

  “不，虚拟的就好，我们只需要有这方面的回忆就行。”

  这是苏菲最想得到也最想给朵儿却给不了的东西。

  ……

  一家人在其他世界里完成了苏菲最后的要求，她们也成了不再会因为尴尬而不想喊爸妈二字的女儿。

  他们的亲情变得自然，也变得真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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