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道上几辆警车在一阵警笛声中飞驰，最后面有一辆豪车，车轮都快跑出火星子。

  路砭坐在一块石头上，用水洗着手和脸，红色血水顺着指尖流下。

  倒水的不是别人，正是调到京都来的杨不平，只是，眉眼间少了一些开朗，多了一丝沉稳和内敛。

  路砭甩开手上的水，终于洗干净，只是没有带换洗衣服，只能这么穿得脏兮兮的，泥土裹挟着血渍，看着有些不顺眼。

  路砭接过还剩半瓶的水瓶，又给杨不平洗。

  两人背景音乐是几十道凄惨的痛喊声，没有人回头，回头便如地狱般血淋淋。

  路砭扯起笑意，不知是真心夸奖还是故作戏谑：“以前没看出来，杨警官你这么能打。”

  他没有叫小杨警官。

  “杨不平”搓搓手：“从前便知道江城二把手边哥，一个人单刀赴会，挑了人家一窝几十个打手。

  今天倒是见识到，确实，哪怕换个身体还是这么能打。”

  路砭轻声“哼”一声，收起空瓶，直接扔掉。

  路砭悠闲坐在石头上：“杨不平呢？之前他那些梦是你记忆？”

  “杨不平”也找了块空地坐下，习惯摸摸裤兜，没有烟，杨不平不抽烟。

  “杨不平”：“他好好的，之前灵魂意识有些虚弱，就让他乘虚而入窥探到些。

  我只是在他需要帮忙时才出来。”

  路砭点点头，又想到什么，看向“杨不平”。

  路砭：“小杨警官之前跟我说，你在我枕头底下放吃的。我那时候还在想是哪个好心人。

  还有你找我时说了那么多关于我的，啧，杨平，你丫的该不会暗恋我吧！”

  “杨不平”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不禁笑出声：“呵呵，暗恋你？你觉着可能嘛！”

  路砭瘪瘪嘴，：“那可不一定，想当年劳资也是道上最帅一棵草。”

  “杨不平”轻踢他一脚，：“滚！给你放吃的，是怕你饿死。”

  沉默几秒后，“杨不平”扔了一根杂草：“毕竟，虐待和虐杀罪行还是不一样的。”

  路砭来了兴趣：“能问问你，把她亲手送进监狱有何感想？那女人对别人该下手绝不手软。

  对你那是没得说，是把她身为女性唯一点母爱都给你了。”

  “杨不平”垂下眼眸，掩去一丝情绪：“我五岁时，有对夫妻要来领养我，他们家条件还行，为人也看着和蔼，就是没有生育能力。

  她笑呵呵应下，我也以为我可以有正常的家庭。

  在他们来接我时，她拿出一张医院报告，说我有先天性疾病，无法根治。

  我被弃养。我也一直以为我真的有病。

  她拿着那张报告，劝退了一波又一波企图领养我的人。

  直到后来高考到市里全面体检，我才知道，那张报告是她伪造的。

  即使没有这些，光她做的那些事，我也会揭发她。”

  路砭这才恍然，像杨平这样的乖宝宝，应该有不少人想要领养，但一直都在福利院长大，以前就觉得肯定是那老女人在作妖，现在才明白原来真是她作妖。

  在那个院里，能被领养，是每一个小孩做梦都想的事，小时候的路砭也想，可是慢慢的，接受现实，没有人会要自己这么一个“坏坯子”。

  路砭拍了他肩上，带点嫌弃口音：“行了，把小杨警官放出来，跟你聊天真没劲，比我家暮归哥都还老套。还是年轻点好。”

  “杨不平”挑眉：“江暮归，江氏现任总裁，未来商界一颗新星。这座靠山确实比之前的有分量。”

  路砭：“切，谁要靠山，劳资自己就是山。”

  “杨不平”：“是嘛，可怎么听之前的口吻，那位路总好像知道点什么。

  他之前托关系可是查了你上一次遇袭的经过，怕是早就怀疑你的真实性。”

  路砭：“那又如何，路砭已经死了，灵魂消失，哪像你，一个身体住两个灵魂，迟早翻车！

  你没听到，他叫我回家！”

  “杨不平”笑了一下，有些欣慰，虽然这是个陌生的世界，可在这里，他和路砭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有了“家”。

  杨不平这小傻子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身体两个灵魂，偶尔不想应付父母唠叨，还会主动让出身体让杨平去应付。

  “杨不平”并没多说什么，反而感觉他还乐在其中。

  路砭显摆：“你就是嫉妒。我爸对我可好了，还有个漂亮到飞起的姐姐……”

  杨不平眨巴两下眼睛：“边哥，他走了。”

  路砭：“咳咳，哦，没事，啧，还是小杨看着帅些。别跟他学，一天天年纪轻轻，跟个老头似的。

  还有，那个这事”

  杨不平嬉笑两声，一脸崇拜：“边哥，这你放心，我肯定守口如瓶，绝不多说半个字。

  边哥，他第一次出来，就是上一次我遇险，

  我去，十个拿着砍刀的人围住我，个个凶神恶煞，我当时就觉得我死定了，我连遗言我都想好。

  然后后背一凉，他就代替我，我在身体里看着他把一个个歹徒砍伤，那动作快准狠，太帅了，我都不知道我的身体可以发挥到那么快的打发。

  而且，这段时间他经常出来给我解疑答惑，我遇到不懂的，看不明白的都是他帮我的。

  他真的好聪明，可我记得他的记忆里，他死的时候也就比我现在大一岁而已！”

  路砭苦笑一声，站起身：“他就是心理年龄大。经验这东西是人生经历和不停总结出来的。

  你做警察，看多了，总结多了，就知道，你也会那么聪明的。”

  杨不平一知半解点点头，也起身，回头一看，拧着眉，三十几个身强力壮的杀手，个个倒在血泊中哀嚎不断，听得人头皮发麻。

  看向路砭时都多了一份尊重，这些人一看身体肌肉就知道不是平常的打手，可就路砭和“他”两个人，干掉三十几个，都还没受一点伤。

  杨不平心里再次把身体里的“前辈”作为一个偶像崇拜。

  远处警笛声传来，路砭碰碰杨不平肩膀：“等会儿知道怎么说吧！”

  杨不平：“放心吧边哥，虽然冒领这些功劳有点心虚，但我也出了一个身体，也算有我的一份。嘿嘿嘿。”

  路砭眉眼弯弯，看向已经不远的红蓝灯光，最后面是自家经常开的车。

  嘴角慢慢放下，心里多了一丝惆怅和不确定的不安，他不知道，路建国真的愿意接受自己，或许会看在路砭这个身体份上接纳，或许会毫不留情的打发自己，就像他在犹豫不决时让自己出差墨城。

  可能路建国自己心里也很乱吧，毕竟那是自己的儿子，不是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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