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无痕捂着心口，吐出一口鲜血，挣扎着站起身。

  他苦笑道：“奈奈，你还是如此心狠手辣。我曾答应过你，不再去打扰你。

  九霄剑宗内，你昔日的居所我一直保留着，期盼着有朝一日你能归来。你为何现在才出现？”

  “哼，你希望我早点来？来干嘛？杀你？”凌奈奈一脸凶相。

  说完，她抬头望向窗外滚滚的闷雷，怒吼：“贼老天，你最好多打一会儿的雷！”

  话音刚落，一阵阵狂风骤起，仿佛要将云层吹散一般。

  凌奈奈怒目圆睁，怒视苍穹：“你这贼老天，总是与我作对！”

  她吼完苍天后，低下咬牙切齿地回答墨无痕方才的话。

  “你竟敢囚禁我的族人，若不是我容易迷路，早就赶来九霄剑宗将你碎尸万段了！”

  墨无痕长叹一声：“世人或许不解，但你应知我所为，皆为大局。

  当年大将军权倾朝野，图谋不轨，我虽知其谋，却无力扭转乾坤。

  为了制衡他的势力，我只能借助六城之力来对抗他。”

  “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凌奈奈冷笑连连，“只可惜你自诩黄雀在后，殊不知却成了引狼入室的罪魁祸首，人人喊打的奸臣贼子。”

  墨无痕默然片刻，缓缓开口：“正因如此，我才甘愿忍辱负重，百年来的精心筹谋，只为一步步削弱他们的势力。只待时机成熟，我便能一举收复失地，重振羿国。”

  凌奈奈直视墨无痕，说道：“若是我推算无误，这一代的血脉，应该是我老大的第四代嫡孙吧？”

  她微微一顿，未等墨无痕回应，便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当今之世，乱象纷呈，非有雷霆手段之人，难以力挽狂澜，安定四海。那孩子自幼受佛道两家熏陶，怕是辜负你的期盼了。”

  墨无痕闻言，神色依旧坚定：“他若负我，那便是他的命数。我墨无痕身为羿国臣子，绝不负主上所托。”

  凌奈奈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无痕，你对于羿国的忠诚和执着，我向来佩服。但百年之约已近尾声。我来此便是要提醒你，命蛊之期将至。”

  “若这一代遗孤仍未能肩负起复国重任，恐怕你的所有期望都将化为泡影。到了那时，你是否会悔不当初？”

  墨无痕眼神坚毅，遥望着曾经羿国的方向，仿佛要将自己的心意穿越千山万水，传递给那片他深深眷恋的土地。

  “臣之忠心，可昭日月，虽九死其犹未悔。臣只盼这一代幼主，能够历经磨难，终成长为一代雄主，重振羿国雄风。届时，臣即便身死道消，亦无怨无悔。”

  随着话语的落下，他将目光缓缓转向身旁的凌奈奈。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柔情，抬起手来，指尖轻轻触及她的唇瓣。

  “我唯一后悔的，”他轻声说道，“是当年没能将你留在身边，陪我共度这百年孤独时光。每当夜深人静时，想起你昔日容颜和温柔话语，都如刀割我心。”

  凌奈奈轻叹。她缓缓开口，声音轻柔而飘渺。

  “留在你身边，我只会死。我都快忘记自己曾经的模样了。我的魂魄只能寄存在一代又一代圣女体内得以存活，非雷雨天不能苏醒过来！”

  墨无痕心中一阵愧疚：“是我害了你。”

  凌奈奈轻轻摇头，说道：“我不怨你！只是，命蛊所余时日无多。待时机成熟，我定会前来取走。”她的语气中是不容置疑的决断。说完，她不再回望屋内之人，决绝地转身迈出屋外。

  她抬头望向远处，凌几所在的方向，几个纵身跳跃便稳稳地落在凌几的背上。

  “五哥，我们走。”她趴在凌几背上，喊道，“那通天果尚未成熟，待下次我们再来取。”

  凌几宠溺地笑了笑，柔声回应：“好，你抓紧我。”

  说着，他取出蛊笛，以音律操控出无数蛇虫蚂蚁。这些小动物们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驱使，纷纷向九霄剑宗的弟子们袭击而去。

  远处的墨无痕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轻声自语道：“奈奈啊奈奈，百年光阴，匆匆而过，你依旧如此冷酷无情。但无论你的容颜如何变换，在我心中，你始终是那个让我心动不已的女子。”

  说完，他身形一晃，瞬间飞掠至前，稳稳地挡在了那些九霄剑宗弟子们的前方。

  他大声喝道：“住手，让他们离去。”

  凌奈奈顿时欢呼起来：“哇，五哥你好厉害呀！他们这里的老家伙都怕你呢！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清脆悦耳，回荡在空旷的山谷之中。

  凌几也得意地笑了笑：“嗯，看来我的音律控蛊之术，还是相当了得的嘛！这趟中原之行，果然没有白来！回凤鸣城后，你那份惩罚就由我一并承担了！”

  兄妹二人相视而笑。

  “吧唧”一声。

  凌奈奈高兴地在凌几的的脸颊上印下一吻。

  “五哥，你真好！趁着那个老家伙还没反悔，我们赶紧离开吧。”

  凌几高兴地点了点头，柔声说道：“嗯，抓紧了，五哥带你飞喽。”

  他背着凌奈奈几个轻盈的纵跃，身影便消失在了九霄剑宗巍峨的山门之外。

  墨无痕看着这场闹剧落幕，心中不禁涌起淡淡的惆怅。

  “死阉人？老家伙？奈奈，我该不该放你离开呢？”

  他低头凝视着自己的手指，似乎还能感受到当年凌奈奈伏在他膝上的温度。

  他轻声自语道：“奈奈啊奈奈，那时的你与现在可真是判若两人啊。”

  通往雁陵城的古道上。

  一辆马车在这条略显颠簸的路上缓缓行进，车轮辘辘地碾压着路面上的石子，发出沉闷的声响。

  车厢内，月牙缓缓苏醒过来，她的眼眸中带着迷茫和恐惧，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环境。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弥漫药味的房间内，明霄尧虚弱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他的手是那样的冰冷，透着死亡的气息。

  “你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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