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柳上前，一把扯住丫头的胳膊，甩在旁边花圃堆起的雪窝里，丫头连惊带吓，立时昏死过去。

  那吴姨娘一看也吓破了胆，缩着身子往仆妇身后退，程雅一步上前抓住她的手，直接将她拽到阳光好的地方，那里有新化的雪水，已经被来来往往的人踩出了泥坑。

  吴姨娘吓得花容失色，张嘴大骂，“你个小贱人，竟敢这么对我，看我不找人打杀了你！”

  程雅反手一巴掌，直接将她抽到泥坑里，一手掐住她的下巴，“凭你也敢着红，还敢当夫人的主，董浩然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真是不知死活！”

  说完，一脚将吴姨娘踢的打了几个滚，浑身泥泞，直到再也看不出衣裳的颜色，才对旁边那几个在小柳威吓下不敢做声的仆妇道:“过来，扶着你们吴姨娘，带我去见夫人！”

  丫鬟仆妇哆哆嗦嗦的扶起已经腿软走不了路的吴姨娘，慢慢跟在程雅后头，程雅走出几步，发现他们没跟上来，冷笑一声，“拖起来，走快点！”

  在仆妇的带路下，穿过后院的正房，一路来到后罩房最角落的一个房间外，仆妇颤颤巍巍的说道，“这，这是，夫人的房间。”

  程雅双眼一眯，好，真是好啊，屋前一点阳光也无，院子里的雪都积到门槛了，单只是站着，就觉得阴寒无比。

  房间里传出剧烈的咳嗽声，程雅一听便知是赵兰的声音，一脚踢开房门，房间里光线昏暗，窗下的一个破木架子床上，一条脏的发亮的黑色被子下边盖着一个枯瘦的身影，随着仿佛能将肺咳出来的咳嗽声起伏着。

  程雅心痛无比，眼中怒火丛生，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里缩在一起的那群人，看了看墙门外一尺多厚的积雪，声音如同掺了冰渣子，“让他们都在院子里跪着！”

  走到赵兰床前，伸手轻拍着她的后背，曾经如花一般的姑娘，不过是成个亲而已，竟枯萎至此，黑灰色的脸上再不见往日的明媚，眼窝深陷，骨瘦如柴，哪还有一点当初明媚的模样。

  赵兰起初听到闹哄哄的动静并未搭理，直到听到程雅的声音，她才仿若梦中惊醒一般，不敢置信。

  看到程雅想说话，却越是激动越是咳得厉害，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程雅安抚她道:“你不要说话，我来了，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

  说完，程雅走到旁边的衣柜边打开，里面竟是一件囫囵的衣服都没有。

  她走到外边的仆妇身边，“去吴姨娘房里先拿几件衣服过来。”

  仆妇不敢不从，飞快的跑到正院，拿着几件锦袍披风就过来了，程雅将赵兰裹起来，直接抱起，刚拐出后罩房，便看到一群人迎了上来，为首的一个中年男人怒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到县衙撒野，还敢劫持夫人！”

  小柳手中杀威棒一指，“你又是什么东西，敢质问我们姑娘？”

  跪在雪地里的吴姨娘连滚带爬跑到中年男人身边，一把扑到他身上，“表哥救我，救我！”

  中年男人一手揽住吴姨娘，一手背到身后，“我乃本县师爷章龙江，县令大人不在，府中一切我皆可做主。”

  程雅冷笑，“连董浩然的妾室你也能抱的主吗？”

  章龙江一听这话，猛然将窝在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吴姨娘甩出去，指着程雅怒道:“你一个女子，胡言乱语什么，来人，把他们给我拿下！”

  小柳杀威棒往地上一拄，“我们姑娘乃是广宁伯义妹，谁敢无礼！”

  旁边的随从一听程雅的身份，俱都裹足不前，看着章龙江询问。

  章龙江眼珠一转，咬牙狠心道:“他们吓唬人呢，广宁伯的义妹怎么会大过年的来千里之外的云阳，定是骗子，来人，拿下！”

  随从呼啦啦一拥而上，小柳虽然不认识赵兰，但他一片侠义心肠，看到赵兰被折磨至此，早就怒火冲天，动起手来自然不留余力，转眼便将他们打的落花流水，哭爹喊娘，倒地不起。

  程雅一脚踩到章龙江的胸口，“叫董浩然来如归客栈见我！”

  说着，她又看了看倒在地上哭的花容失色的吴姨娘问道:“那女人是哪里来的？”

  章龙江只觉得有千斤巨石压在胸口，有心硬气一下，不搭理程雅，可胸口随之而来的令人恐怖的窒息感让他简直绝望，他结结巴巴的说:“是吴家二房的嫡次女。”

  “吴家，很好！”程雅记得，吴海便是出自云阳吴家，看来就是这个吴家了。

  程雅抱着赵兰一路出了县衙，上了马车，直接去了云阳如归客栈附近的医馆。

  医馆的大夫年龄不小，没有多问，直接给赵兰把脉，老大夫边把脉边摇头叹气。

  程雅直接问道:“大夫，怎么样？”

  老大夫看看还在咳嗽的赵兰，对程雅道:“姑娘先随老朽到正堂，老朽同你说说病情。”

  “不必，大夫有话直说就行，她能将自己糟践成这样，还怕什么真相！”程雅虽然恼恨董浩然，却也生赵兰的气，明明不是个能受气的人，明明也是个有手段的，明明背后有这么多人，却生生将自己过得没个人样。

  老大夫叹息一声道:“那老朽就直说了，这位夫人应当小产过，且月份有些大了，身子伤的厉害，”

  说道这里，老大夫又抬眼看了看程雅道:“她应该不是自然小产，也不是用药小产，她应该是被人打到小产的。姑娘您看，她的手腕被折断，且未曾就医。据老朽刚才查看，她的肋骨还有骨折过的迹象，现在还感染了严重的风寒，眼下状况不是很好，老朽医术有限，只能帮夫人稳住病情，若想治愈，需得另请明医方可。”

  程雅平静的听完，对老大夫说道:“还请大夫先帮她稳住病情！”

  又对缩着身子哽咽的赵兰说道:“大夫的话你都听到了，到底是怎么伤的怎么病的，我晚些时候再问你，你先安心治病，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也得自己争口气，仇总要亲手报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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