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亥时过半，程雅一身老妇人的装扮出门，她又打量了身上合体的衣服，心中赞叹着小柳的手艺。

  小柳幼年失怙，为了生存，他干过不少行当，还曾在裁缝铺做过两年学徒，看来，这么多年，他的功夫都没搁下，还是好的很。

  子时更声响起，程雅一路飞掠进宫。

  莳花宫内，时妃所居的大殿外，一个嬷嬷立在廊下，正焦急的四处打量，看来这就是李琏准备的接应之人了。

  程雅从廊柱后出来，走到她跟前站定，那嬷嬷一看，来人是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妇人，也松下心来，打开门道:“请跟我来，娘娘在里边。”

  程雅跟着她进入房间，抓起时妃的手腕把脉。片刻后，程雅拧眉，她竟然把不出来，莫非这不是蛊毒？

  嬷嬷在旁看程雅拧眉，也着急道:“大夫，怎么样，娘娘的病能治吗？”

  程雅悄悄的唤醒依依，给时妃把脉的空档，让依依碰触时妃的身体，看看是否是程雅诊错。

  依依晃动着脑袋，她也没有在时妃身上发现蛊虫，程雅暗嘱，既不是蛊虫，莫非是毒？

  她再次把脉，却没在时妃身上发现一点中毒的痕迹，可是时妃的身体又很虚弱，的确有油尽灯枯之相。

  程雅正在犹疑之际，依依脑袋碰碰程雅的手臂，向外歪头，方向正对着程雅背后的嬷嬷，程雅心中一惊，难道说，问题出在这个嬷嬷身上，她将蛊虫收走了。

  如此的话，任是谁来也看不出问题，怪不得，牧时家遍请名医也不得结果，原来如此。

  她就说吗，牧时家也不能那么赶巧，请了那么多大夫，竟没有一个人识得蛊虫！

  想来这个嬷嬷也是得时妃信任的人，有这么一个细作在，难怪那么多年时妃和牧时家都没有察觉，时妃受这么些年的苦，也是不冤了。

  程雅收回手道:“请恕老妇人无能，娘娘的病，老妇人平生从未见过，实在汗颜。”

  那嬷嬷抹着眼泪道:“大夫，您再想想办法，娘娘她实在太可怜了，老奴整日伺候在娘娘身边，恨不能替娘娘受了这苦！”

  嬷嬷说着对程雅跪下，扯着她的衣襟哀求不止。

  程雅后退一步，心里想着，你若想替时妃受了这个苦也不是不行，只是，在情况未明之前，还不能轻举妄动。

  想到此，程雅冷声道:“嬷嬷这是做什么，老妇人都说了无能为力，嬷嬷这是打算强留老妇人吗？”

  嬷嬷一看程雅语气生冷，便也不再表演，抹着眼泪站起来道:“老奴就是担忧娘娘，一时情急失礼，还望大夫勿怪！”

  程雅别有意味的看了她一眼道:“嬷嬷心情我能理解，可老妇人着实帮不上忙，这便告辞了！”

  程雅说完，不再理会嬷嬷，直接从窗户离开。

  藏到角落的竹林后，程雅看见那嬷嬷从窗户里探头出来东张西望，待那嬷嬷关窗离开，程雅又绕回到莳花宫，只见那嬷嬷走到莳花宫角门同一个小太监说话，“放心，那人已经在走了，她什么没看出来。”

  小太监点头离去。

  程雅跟着小太监一路行到慈安宫附近，看着他进了慈安宫的角门，才兀自念叨，果然如此，安月多年经营，宫里几乎滴水不透，李琏他们怕是不好做啊！

  看着小太监进了慈安宫，程雅便又转回了莳花宫，那嬷嬷已经回了耳房歇下，程雅从窗户进了内殿，走到时妃身前，看着她瘦弱的不成人样的身体琢磨，现在她的样子，或许很难用假死的办法了，一个不慎，假死就会变成真死，为今之计，只能先想办法保住她性命了。

  输入一丝内力护住时妃的心脉，程雅便离开皇宫，去了李琏的府邸，他肯定还在等着今天的结果。

  依然是鸣音湖中小岛，程雅一靠近就闻到了一股子烧烤的油烟味，这个李琏，三更半夜的，居然在就着小酒吃烧烤，还真是好兴致！

  坐到李琏对面，接过李琏递过来的肉串，程雅慢慢吃着，待吃下几串，李琏才道:“程公子见过时妃了，她的状况如何？”

  程雅摇头叹息一声，“不如何，很不好。你安排接应我的那个嬷嬷是什么人呢？”

  李琏停下烤肉的手看着程雅，满脸疑惑道:“怎么，那个嬷嬷有有问题？”

  程雅笑笑看着她道:“时妃娘娘能吃这么多苦，虽说是太后的手笔，可若没有那个嬷嬷，是断然瞒不了那么久的。”

  李琏直接放下手里的东西，看着程雅正色道:“这怎么可能，这个嬷嬷是时妃母亲的陪嫁丫鬟，时妃小时候便跟在她身边伺候，时妃入宫的时候，也是她主动提出愿意进宫伺候时妃，况且她的儿女也都在牧时家，她怎么会背叛牧时家，做出这种事？”

  程雅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道:“那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时妃的身子太差了，我给她输入了一丝内力护住心脉，先养几天再说其他吧，太后既然这么折腾时妃，显然还不到杀她的时候，我今夜一去，在太后眼里也是无功而返，应该会安生几天吧！”

  李琏站起身，对着程雅深施一礼，“多谢程公子护着时妃！”

  “琏郡王客气了，我也确实看不惯折腾弱女子的行径，要实在不行，我去把那老妖婆杀了，然后带走我要带的人，你们也好该干啥干啥，这样子磨磨唧唧的什么时候是个头？”程雅干了一杯酒说道。

  程雅说完，自己在心里琢磨，这老妖婆还真不能杀，或许可以一块儿抓走，这样，将来也许有用。

  李琏急忙摆手道:“不可，且不说皇上还被他控制，单是朝中也有很多她的拥趸，若太后出事，朝堂恐怕很难安抚！”

  “你也说了，只是很难安抚，并不是不能安抚，再说了，收拢人心，可不止安抚一种手段。还有你所谓的拥趸，不过是指以诺安家族为首的几个世家罢了，若是太后没了，他们没了主心骨，说不得便会各自生出自己的心思，到时不是更容易控制？”程雅喝着酒吃着肉说的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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