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大海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也是这小子走运，竟然入了边氏货栈掌柜的眼，进了货栈没多久，他便升了小管事。他请了货栈的掌柜去马老头铺子里说媒，马老头一个开杂货铺的，无论如何也不敢驳了货栈掌柜的脸面，又看张大山给的聘礼丰厚，以为他是个长情的，便应下了这桩婚事。”

  看来这还是个挺长的故事，程雅坐回椅子上，喝着茶听冯大海慢慢讲。

  这张大山如愿娶到了马老头的女儿，同时马老头为了闺女着想，还主动陪嫁了杂货铺。

  闺女出嫁后，没过半年，马老头便拿着积蓄出城买了十亩地，老两口对外说是愿意回归田园，怡情养老。

  知道内情的人都说这十亩地虽是马老头买下的，却落了女婿张大山的名字，老两口也不是种地怡情，而是被哄着做了张家的长工，日日不停歇的伺候这十亩地。

  张大山平时只有麦收秋收的时候回去一趟，把粮食一卖，拿着银钱回来。

  马老头因为女儿在张大山手里，便是有再多的委屈也不敢说，更是怕女儿知道了和张大山吵架，对着女儿也只管报喜不报忧。

  张大山本就不是看中马老头的女儿，他做了小管事后再去求亲，也不过是为了争口气，报当初马老头对他的轻视奚落之仇。

  一场婚姻，面子有了，媳妇有了，铺子有了，还多了两个种地干活的长工，按说张大山该满意了。

  可是不行，张大山不满意媳妇的容貌。手里有点余钱都扔给了楼子里的姑娘们，他媳妇独自一人经营着杂货铺，还经常被张大山回来要钱，给的慢了便是拳打脚踢。

  偏生这姑娘见了马老头夫妻，看着父母头上日渐增多的白发，唯恐他们担心，也是只字不提，两厢里都瞒着，都只当自己吃些苦，受些罪，彼此能过好就行。

  对于说张大山给岳母过寿辰的事，冯大海倒没说不信，只是冷哼一声后，不屑的说，他这是不知道还憋着什么坏呢！

  张大山憋什么坏，程雅和薛昉听完故事也都明白了一点，让侍卫带着冯大海去账房领了赏钱，程雅又拿出徐恩的那条消息看着，薛昉则直接招了心腹进来，“再去查这个徐恩，看看他那夜到底是在赌坊还是去了别处。”

  侍卫领命，程雅补充道:“寻个理由直接将徐恩带回来，顺道查查徐恩和吕良有什么龃龉？”

  侍卫退下，程雅敲着桌子思量，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依着边氏货栈那晚听来的消息，他们会在明天离开，这么一来一去的，也不知道去查徐恩的人今天能不能回来。

  正在思量间，侍卫来报，吕良的两个儿子又来了，还是问今天是否能领回吕良的尸体。

  程雅想了想，与其等消息，不如直接问问吕家两个儿子，他们或许能知道什么，便两人将他们叫了进来。

  进来的不止吕军和吕兵，还有跟在他们身边的董树良，程雅道:“这几日将军府里都忙的很，董牢头倒是很有时间。”

  董树良赶紧请罪道:“大人恕罪，吕兄弟出了这种事，小人悲痛难耐，实在无心公务，只得请了几天假，想等着吕兄弟入土为安后再去上值。”

  倒也是说的过去，程雅已经看过那晚牢房的值班表，董树良那晚并不在牢房值夜，且按例问询时，也有家人证实，那董树良喝了酒，在家睡了一夜。

  吕军吕兵兄弟俩还是昨天那一身衣服，俱都是眼皮红肿，眼下青乌，想来一夜没怎么睡，跪在地上的身影更显萧瑟。

  兄弟俩看了眼高坐堂上的薛昉，“啪”的就跪下了，声音浑实，让听的人多都觉得膝盖一疼，吕军哭求道:“求少将军让俺们把俺爹的尸首带回去吧，他已经去了两天了，依着我们那边的规矩，明天必须入土为安。俺爷俺奶都还在家等着俺爹呢！求求大人了！”

  薛昉见不得他们这个样子，赶紧道:“你们先起来，有话好好说。”

  吕军拉着吕兵头也不抬，一边“????”磕头一边大声嚎叫，“求少将军放俺爹回家吧！”

  跪在一旁的董树良也抹着眼泪，“求少将军可怜可怜这两个孩子吧！”

  程雅一看，他们在这是打算逼薛昉放人啊。在惨厉的哭声里，程雅注意到自从进来就一言未发的吕兵，他学着吕军的模样磕头，眼神却有闪烁。

  在他再次磕头的时候，程雅暗中用力，吕兵感觉身子一沉，这下磕的实在，头着地的瞬间便觉头眩眼花，迷迷糊糊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血顺着额头留下了，竟是磕破了。

  程雅赶紧上前扶住他道:“哎呀，真是个实诚孩子，怎么磕成这样了，少将军，我带这孩子下去包扎一下。”

  吕军看着弟弟糊了满脸的血，人都傻了，他慌乱不知所措，听程雅说带弟弟下去包扎，点头便同意了。

  董树良起身扶住吕兵道:“不劳烦大人了，我带这孩子去就行！”说着，董树良就要拉着吕兵往外走。

  程雅拦住他，“少将军还想问问你，之前吕良有什么异常，让吕军陪着一起吧！”

  董树良还想再说什么，薛昉起身走过来道:“是啊，董牢头好好同我说说，这吕良之前有什么异常。”

  董树良留下回话，程雅带着兄弟二人去了厢房，顺便让人拿了清水和外伤药。

  吕兵的伤看着吓人，其实并不严重，简单帮吕兵处理了伤口，程雅看着还吓得脸色发白的兄弟俩道:“没事了，你们不用怕，这伤口过两日就好，也不会留疤，放心就行！”

  兄弟俩喏喏应是，说着便想要出去，程雅让他们坐着，让人端来茶水点心，对着二人说道:“少将军还有话要问董牢头，你们休息一会儿等等再过去。”

  兄弟俩拘束的很，程雅把点心放到吕兵手里道:“吃吧，我们聊聊天。”

  看兄弟俩咬了两口，程雅随意的说道:“董牢头是你们父亲的好兄弟？”

  兄弟俩点头。

  程雅接着问:“我听说他们还有一个好兄弟叫徐恩，你们也都认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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