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商定了，就朝着秋沫相反的方向走了。

  秋沫不知道这座山其实连通了十多个村落，除了秋沫那一边的几个村子，刘公子几人走的一边，接的是刘家湾，而刘家湾那边到县城很近，去府城也更近一些。

  秋沫晚上趁着天黑的时候悄悄溜回了家，家里很安静，秋沫判断出林云和林耀还没有回来，这都多少天了，秋沫估算了一下，超过十天了，林云和林耀怎么会在外面停留那么久？

  林耀是可塑之才？得到了书院夫子的认可？秋沫摇头，林耀和林云相比，聪明程度不相上下，都不算多，而且林耀自小生活条件要好于林云当初，刻苦程度还不及林云当年，谁若是能看上林耀，那只能是眼光有问题。

  那两人为什么在外停留了这么多天？难道真的在游学？想通过【行万里路】来增加学识和见闻？

  秋沫又摇头，自己这些年能这样在家里拥有足够的自由，是和她每次都能给家里带来不少的隐藏收入——悄悄上山卖草药得来的钱——有关，但那多出来的钱，不过是为了林耀之后赶考的储备。

  现在考一次秀才，至少要二十两银子，别觉得二十两银子不多，这是普通农户三五年的收入，是收入，不是积蓄。

  农户每年辛苦一年，农忙在地里，农闲四处找些短工或上山找些东西来卖，一年到头，所有收入能有个三五两银子就不错了，全家一年的油盐调料、针头线脑都来自这些，这样算下来一年能攒个几百钱就算不错了。

  若按积蓄算，二十两银子怕是全家勒紧裤腰带干个五六年才能勉强达到的，若是一次不中，再来两次，全家都要拖垮。虽说是【穷文富武】，不过是因为学文走科举之路，农户人家辛苦辛苦还可能勉强够上一次，若是学武，连武师门都摸不到边，更不必想在吃喝药膳上想办法，那是连尝试都尝试不了的。

  秋沫这几年给家里陆陆续续交了差不多十多两银子，等林耀第一次赶考时，秋沫一个人的贡献就差不多能供上。

  也是因为知道这个，秋沫并不觉得林云会愿意花钱带着林耀外出游学，一趟游学，父子两人再节省十天也要花不少银子，这和在家里可不一样，吃住行，哪样不花钱！

  不是被书院夫子看上，不会花钱去游学，林云带着林耀，到底在做什么呢？该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崔玉兰看秋沫回来，脸色并不算好，她虽然知道秋沫出去一趟能给家里换回来不少钱，这些钱以后都会是她宝贝儿子的，但秋沫不在家，家里的这些活就都只有她一个人干了，而且，她还要给秋沫打掩护，这十天，除了打水，崔玉兰几乎是不出门的。

  秋沫不管崔玉兰的脸色，只是将自己准备留给家里还钱的草药拿出来晾起来了，然后就去烧水，晚上要好好洗个澡，这次时间太长，她觉得自己都臭了。烧水的间隙，秋沫在灶房里找吃的，崔玉兰对自己不会太苛刻，秋沫不在家，她会自己做些细粮的吃食。

  果然秋沫在橱柜里找到几个白面馒头，又自己动手在菜园子里摘了番茄和黄瓜，做了番茄蛋汤，再拍个黄瓜，这个晚饭也就有了。

  崔玉兰在确定是秋沫回家后，只看着秋沫将草药晾出来，自己就回来屋，不管秋沫自己忙个不停。

  秋沫也不在意，大约是隔了太多世，这一世又是带着记忆出生的，一切的经历和她曾经缺失、美化的记忆都不一样了，秋沫和父母之间的亲近已经不剩什么了。

  秋沫吃完饭洗完澡，就回了自己房间，她闭上眼睛睡觉前，又默默梳理了一下山崖上缺的东西，哪些是要带去的，哪些是要做的，秋沫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林云这一次离开这么久，一定有什么不一样的事发生了。

  被秋沫惦记的林云父子，现在正在县城里，他俩没发生什么意外，也没有出去游学。

  林云带着林耀到县城后，直接找了自己的同期，对方看在同为秀才的面上，也算客气，简单考较了一下林耀后，心里对林耀的水平和未来的前景已经有了判断。委婉地拒绝了林耀进县城书院，林云心里其实是有些预期的，但结果就这么出现，林云很失落，他谢了自己的同期，说难得带儿子出来，想带儿子去书院参观一下，感受一下书院的学习氛围，沾沾文气。

  同期因为刚才拒绝了林耀进书院读书，现在再拒绝就不太好了，就只好应了下来，请林云等几日，等书院沐休时再去。

  林云有些失望，但他明白，自己的这个同期在书院里并不是有地位的夫子，只教刚过了启蒙的初级班，若是书院正常上课时进去，万一被山长或其他夫子看到，也确实不好交代，也就表示可以。

  书院只是县城的书院，并没有多大名气，学员就是本县的，因此一旬一休，一次一天，林云也只用再等两日，就刚好遇到沐休日了。

  待到沐休日，林云带着林耀一起去了书院，县城的书院，又不出名，自然没有多大，也没有什么怡人景观。林云领着林耀慢慢在书院内走着，即使这样也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已经全部都逛完了。

  在林云没有办法只能带着林耀往书院外走的时候，迎面来了一位中年人，对方眉头微皱，脸色不渝，林云的同期赶紧讨好地笑着向来人打招呼，对方看到有人和自己打招呼，还是礼貌点头回应了一下，就继续往里走。

  同期丝毫不觉得自己的热情被忽视了，而是在中年人走远了一些后，小声和林云说，“那是去年京城派来专管学署的员外郎，章大人，他沐休时常来我们书院和山长手谈，章大人很是平易近人。”

  林云点头，现在的员外郎和前朝在六部担任主官助手的员外郎不太一样，前朝的员外郎六部共有二十四名，每部四名，现在的员外郎至少有五十名以上，主要是外派至各州府主持当地的乡试或在民族地区做一些抚慰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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