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阳王回到王府。

  他的心情还不能平复。

  幸福来的太快了。

  长生老王爷出事，他莱阳王的价值就体现出来了。

  所以，长生老王爷必须死。

  尽管长生老王爷对他莱阳王有提携之恩，而且还准备拥立他为新帝。

  这时莱阳王想起鬼皇的交代。

  做个好王爷，一个口碑好的王爷，一个美名传金陵的好王爷。

  莱阳王颇有资产。

  他也不是一个爱财如命的人，他挚爱的是无上的权力。

  对于长生老王爷的事情，莱阳王准备加一把火，他要让金陵老士族联名上书请求梁帝萧景琰严厉惩处长生老王爷，以正国法！

  长生老王爷不在了，他就是金陵老士族的领袖。

  相比长生老王爷的刚烈，莱阳王要圆滑世故的多。

  大梁金陵刑部大牢。

  蔡荃并没有给长生老王爷上镣铐。

  而且每餐好酒好菜。

  长生老王爷自知时日无多，反而心宽下来，该吃该喝一点都不含糊。

  蔡荃见状也是十分敬佩。

  “长生老王爷，本官陪你喝一杯。”蔡荃拿着酒壶走进牢房。

  “蔡尚书，你好大胆子，你就不怕老夫这将死之人拉着你垫背么？”长生老王爷诧异的看着蔡荃。

  蔡荃微微一笑。

  “事已至此，你这样做还有何意义，还不如多一个人陪你大醉一场来的痛快。”蔡荃说道。

  “好胆识！就冲蔡尚书这句话，老夫当敬你一杯。”长生老王爷举起酒杯。

  “干！”蔡荃举杯一饮而尽。

  “好酒！”长生老王爷说道。

  既然结局已定，大醉一场何尝不是最好的安排。

  看着沉醉不醒的长生老王爷，蔡荃心中莫名涌现一股悲哀。

  蔡荃起身离开牢房。

  这时梅长苏来了。

  “副帅，您怎么来了？”蔡荃问道。

  “我来看看长生老王爷。”梅长苏看向关押长生老王爷的牢房。

  “他醉了，刚才我与他大喝了一场。”蔡荃说道。

  “蔡大人好胆识。”梅长苏笑道。

  “将死之人，纵有盖世武功也枉然，有人陪他喝酒，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伤害我。”蔡荃也笑道。

  梅长苏点点头。

  “有件事情一直压抑在我心头，今日我本来想找长生老王爷问个明白。”梅长苏说道。

  “事已至此，他会告诉你么？”蔡荃摇摇头。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不明白的或许也是他疑惑的事情，他应该比我还想知道。”梅长苏说道。

  梅长苏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长生老王爷会那么突然的反叛，原本新老士族相处还算融洽，即使有矛盾也不至于刀兵相见。

  这一切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

  这只手是谁的？

  或许只有长生老王爷能吐露一些线索。

  现在他醉了。

  醉的很深沉。

  “要不副帅还是回去吧！大牢里面不吉利。”蔡荃说道。

  “无妨，劳烦蔡大人将牢门打开，我进去坐一会，陪陪长生老王爷。”梅长苏说道。

  “好！”蔡荃没有多说。

  长生老王爷是重犯，牢房的钥匙只有蔡荃一个人有。

  梅长苏进入牢房。

  长生老王爷趴在桌案上呼呼大睡。

  花白的头发凌乱的散落。

  酒意充斥着整个牢房。

  梅长苏让蔡荃准备了一壶热茶。

  不知过了多久。

  长生老王爷缓缓抬起头。

  对面坐着一个人。

  一个人的重影。

  长生老王爷摇了摇沉重的大脑袋。

  这时他终于看清了对面坐着的人是谁。

  “梅长苏…你…你怎么敢来？”长生老王爷眯着眼说道。

  “来，老王爷，喝杯热茶。”梅长苏给长生老王爷倒了一杯热茶。

  “梅长苏，你假惺惺作甚？你是来看老夫的笑话么？”长生老王爷勃然大怒。

  杯中茶水向梅长苏脸上泼过去。

  梅长苏没有躲闪。

  茶水泼了他一脸。

  梅长苏轻轻用袖子把脸上茶水和茶叶擦掉。

  “酒喝多了，喝杯热茶会舒服一些。”梅长苏又给长生老王爷倒了一杯热茶。

  长生老王爷愣住了。

  在他的想象中，梅长苏受到如此侮辱一定会大打出手，没想到梅长苏会这么淡定。

  “梅长苏，你这是何意？”长生老王爷冷静下来。

  “没有什么意思，我只不过是想来送送你。”梅长苏淡淡说道。

  长生老王爷放下杯子。

  “说心里话，老夫很敬佩你，两次输在你手上，老夫技不如人输的心甘情愿。”长生老王爷说道。

  “不，不只是你输了，我梅长苏何尝不也是输了，真正损失的是我大梁的国本。”梅长苏摇摇头。

  “梅长苏，你能这样想，老夫很佩服。”长生老王爷说道。

  “老王爷，你不觉得发生这一切都很奇怪，似乎有只手在操控着这一切。”梅长苏说道。

  长生老王爷沉默了一会。

  过往的种种在他脑海里过了一遍。

  “老夫也曾有过这样的想法。”长生老王爷说道。

  “老王爷，想不想知道真相？”梅长苏问道。

  “真相？知道又如何，老夫这将死之人。”长生老王爷自嘲道。

  “难道老王爷愿意带着这份疑惑下去么？”梅长苏说道。

  长生老王爷看了看梅长苏脸上还残留的茶渍。

  “梅长苏，你想知道什么？”长生老王爷闭上眼睛。

  “王爷想说什么，梅长苏就听什么。”梅长苏给长生老王爷添上茶水。

  这一刻突然安静下来。

  倒茶的声音格外刺耳。

  长生老王爷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从周鹏举的儿子周大宝开始，一直讲到金陵事变前夕。

  长生老王爷娓娓道来。

  梅长苏听的十分仔细。

  两人就这样聊了两个时辰。

  长生老王爷也不再隐瞒，包括与大渝幽冥司勾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只是这些具体事情是鬼面人也就是独孤一剑在运作，长生老王爷根本不知道幽冥司金陵的秘密据点。

  梅长苏在想：周大宝与萧庭生的矛盾是偶然还是有人故意制造的？周大宝怎么有这个能力和胆量从鬼市找杀手对付萧庭生？为什么事情都起因是从萧庭生开始？那段时间萧庭生身边出现的人又是谁？

  很多问题困扰着梅长苏。

  可是此刻最令梅长苏感兴趣的是独孤一剑是如何接近长生老王爷的，又是如何取得长生老王爷的信任？

  “老王爷，独孤一剑跟随你多久了？”梅长苏问道。

  “三年前老夫在雍州游历时遇到些麻烦，是独孤一剑帮老夫解决的；老夫见他剑术精湛，就起了爱才之心，将他留在身边当护卫；这三年他兢兢业业，做事又很有能力，所以老夫就越来越依赖他，并把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交给他去做，包括阴山灭口之事。”长生老王爷娓娓道来。

  “独孤一剑死了，他死在阴山，被人毒死的。”梅长苏说道。

  “老夫想到了，否则你也不会安排一个假独孤一剑来欺骗老夫。”长生老王爷说道。

  “这是从独孤一剑身上发现的玉牌。”梅长苏将刻有酆都大帝像的玉牌递给长生老王爷。

  “鬼皇的东西。”长生老王爷一眼就看出来。

  “哦！老王爷见过这东西么？”梅长苏问道。

  “这样的玉牌只有鬼市高级杀手才配有，没想到这独孤一剑还是鬼市的人。”长生老王爷说道。

  “也许是鬼市的人将他杀了呢？这个玉牌就是杀手留下的。”梅长苏分析道。

  长生老王爷闻言一怔。

  “鬼市的人能杀独孤一剑的，只有鬼皇，可是为什么会用毒呢？以鬼皇的武功修为杀独孤一剑灭口还是很轻松。”长生老王爷说得很坚决。

  独孤一剑的死或许已经变成了一个秘密，一个永远没有人知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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