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议政厅，蛋哥还是双眼无神。

  江菱觉得有点不对劲，就开口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这里的雾气，限制了我的行动和思考能力。”蛋哥发呆，回答得也磕磕巴巴。

  江菱明白，要是蛋哥这么说，八成是凌驾于系统之上的东西介入干扰了。江菱点头，对他说:“你回图案里去吧，既然你没法使出力气，待在外面会干扰我。”

  蛋哥发呆:“你一个人行吗？”

  江菱一笑:“放心吧。”

  江菱没遇见蛋哥的时候，学的是柴崖教给她的刀法。刀和剑不同，更加的需要力量，因此江菱就算打起架来也没怎么吃过亏。

  越深入丛林，这里的雾气就越重——像一个冰冷的桑拿房。如果非要形容一下，那就是将脸凑近加湿器呼吸，颇有些呛人的感觉。

  草越来越高，有些呈锯齿状，稍微不注意就会将人割伤。到最后，竟然快赶上江菱的身高了。

  江菱打开地图。刚才明明是晴空万里，怎么眨眼间就起雾了？她是向北走的，这里的景象明明是丛林，地图显示却是荒漠。

  “刷啦。”

  一声轻微的响动，还是被江菱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

  江菱并没有急着大喊，而是眼神一变，一把抽出背包里刀，半蹲，慢慢环顾四周。

  雾气里有个水汽组成的影子在丛林间游走。雾似乎越来越大了，江菱戴上防雾面具，注意着那个影子的动向。

  “呼。”

  又是一声很细微的声音，那水汽组成的影子就如同幽灵，从一棵树背后窜到了另一棵树后面。

  它飘得并不快，但是雾太大，三米之内无法辨识物体，江菱没看清他长什么样——但是还是看到了两个发绿的，像小灯泡一样的东西，似乎是眼睛。

  江菱站住了。这东西没有表现出攻击倾向，就是在树林间飘啊飘，而且就是雾气组成的，根本没有实体。

  所以这是什么东西？江菱假装往前走了两步，听着身后的动静。果然那东西露出了一个脑袋，又躲到了前面距离江菱更近的树后面。

  江菱停住了。

  不是因为她害怕，而是发现，前方雾太大，什么也看不到了，只能依稀辨别出距离较近的一截倒在半路的树根。

  再往前，很安静，太安静了。雾气飘着，虽然看不见什么，但是江菱闻到了浓重的腐朽气息——是动植物腐烂的气味。

  “咯吱，咯吱……”

  身后的响声突然变得急促，江菱猛然转头，就看见那个刚才看起来无害的影子张牙舞爪扑了过来，眼睛已经变成了黑红色，还淌着血水。

  江菱瞳孔一缩，一刀挥出，雾气形成的影子撞在刀口上，瞬间被打散了；然而雾气飘到远处，又重新凝聚了起来。

  江菱看清那个东西了。没有实体，像鬼影一样，头部是骷髅，长着八只骨瘦如柴的爪子，下半身没有成型。

  江菱快速后退了两步，隐没在雾中。这时她才看清，刚才被浓雾挡住的地方，是一片平地。

  尸臭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脚底下全是森森白骨——难道这些，都是那个鬼影干的？

  江菱的刀只是普通的刀，并不是法器，没有任何附魔。这种刀想要杀死雾气形成的鬼影是很难的，所以她的第一念头是跑。

  但是她能跑到哪去？满天的大雾弥漫，别说三米了，这会儿四面八方都是一片白色，根本无法辨别方向。

  江菱看着手里的刀。

  曾经，她在梦中看过刕御安舞剑，风带着竹叶随着剑意涌动，凭空产生的风吹得江菱迷了眼睛。

  风能吹散这片雾吗？

  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稍微模仿一下？

  那鬼影突然从一侧窜出来，虽然它速度很快，但是败笔就在于他发起攻击的时候还在叫嚣，江菱一听就知道他从哪里过来了。

  又是一刀，鬼影散去，又隐没了。江菱闻着空气中难闻的味道，快窒息了。

  不能再拖延了。江菱闭眼，将刀一横:蛋哥不是说过了吗，手中即便没有剑，也能发动剑意。

  他能，我江菱为什么不能？我可是仙人带过的小孩！

  敛气凝神，摒弃杂念。

  一剑风起万云开，是怎样的来着？

  鬼影去而复返，这次它叫的更加凄厉，分成了好几个影子，从四面八方向着江菱扑过来。

  眼看就要抓到江菱的胳膊，它的脸上甚至能看到快要得手的得意神情。

  如同浪潮摧毁一切，天地云层渐开。是这样吗？

  “铮——”

  一道嘹亮的剑鸣，居然从江菱的刀上发了出来。江菱猛然睁眼——

  “呼——！”

  那天，每每有人谈起来北方的奇异景象总会说，那儿不知道怎么就刮起了大风，天地间像是被谁斩了一剑，云层就突然断成了两截；

  那风吹得树叶全部冲天而起，形成一条巨龙，一跃而上天际，向着太阳奔去，又如同雨一般散落而下。

  那鬼影凄厉的叫声湮灭在突如其来的狂风巨浪中，瞬间消亡。

  一剑风起万云开，斩尽百鬼断头台。

  狂风只持续了一秒就散去了——毕竟只是模仿，江菱无法使出像蛋哥那样的威力，但是看着眼前一瞬间散去的大雾，江菱还是挺满意自己的模仿。

  另外，她似乎有些理解了蛋哥那一段文绉绉的“有剑无剑”之说——原本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武器太平常，无法和邪祟对抗。

  可是如今看来，这似乎并不是关键。难道这就是凡人和神仙的差别？凡人还在比拼武器的时候，仙人已经从自身提升力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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