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万俟往后一退，瞪大眼睛，“大都督，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一个大男人，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搂搂抱抱啊，金贼攻城，你可不能婆婆妈妈啊！”

周万俟委屈的说完，忽又伸出一只手，覆盖在杨从的额头上，“也没有发烧啊，不会又中邪了吧？唉，到底是个小孩子，要不，给你抱一抱，也行！”

杨从打开周万俟的手，哈哈大笑，长长的睫毛上落了细细的几片雪花，眼睛一眨，雪花消失不见，睫毛上有晶莹的水珠，闪闪亮亮，仿佛在滚动。

杨从摇了一下头，眉毛和睫毛上的水珠飞向半空，骨节分明白皙的大手抽出腰间的长剑，越过周万俟，准备向城门口走去。

一时不敢乱动的金人，听不到城墙之上有任何响动，反应过来的宗汉带着金兵试探着踏过血水，跨过尸体，慢慢的向着城墙涌来！

攻城守城最后一博，就是贴身厮杀或者肉搏。

掌书记拉住崔司马的手，含泪的眼睛依依不舍。

周万俟迈步向杨从追过去，又从掌书记和催司马中间穿过，貌似不小心，撞开了两个人紧握在一起的手。

掌书记满脸羞涩，不好意思的低垂着头，像个新婚之夜的小媳妇，崔司马飞起一脚，踢向挤眉弄眼的周万俟，周万俟闪身躲过。

崔司马停下追逐的脚步，转身回来在掌书记的屁股上拍了一把，“等我，”然后哈哈大笑，快跑几步与周万俟，并肩而行！

“记得，把火炮拋远一点，老子在下面，你要是炸伤老子，老子晚上在收拾你……”崔司马一改往日稳重的性格，爽朗又下流的喊道。

掌书记羞红了脸，悄悄骂了一声，“死鬼！”

身边的士兵捂着嘴巴捂着肚子憋着声音笑的七荤八素。

可以苦中作乐，暂时忘却人间疾苦吧！

掌书记一跺脚，眼泪汪汪的冲着憋笑的士兵发狠话，“装，装好，你们都给我小心点，瞄着贼人打，躲开大都督和司马！谁要是伤到他们，我第一个饶不了你们……”

“一，二，三……”

“掌书记，别数了，就五个火药弹，你都数了七八遍了……”好不容易止住笑的士兵。

“掌书记，你要是担心崔司马，拿起弓箭，就到垛口的地方守着，崔司马有危险，你也可以抵挡一下……”士兵关切的调侃。

掌书记摇摇头，坚定的眼神看向黑乎乎的炮台，崔司马一再叮嘱他，一定要守好炮台，最后的一击，他在哪里，火炮就扔在哪里！

那是必死的决心，抱着金人，或者和金人厮杀在一起。

是同归于尽，是和金人一起粉身碎骨！

那也是他们最后的尊严，不要屈辱的投降，不做苟且偷生的乞讨者，堂堂正正战死在太原府。

死，是一种解脱和成全。

掌书记抹了一把泪，脸上除了被火把照射的滚烫泪水，还有崔司马掌心的温暖。

是可以融化飞雪的温暖，是掌书记藏在心底的温暖。

秋去冬来的时候，初雪并不冷，似雨似雪，掌书记觉得空气中有一种暖暖的味道，甜甜的，如同他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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