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完饭周大春就骑着自行车回去了，他们两口子都不在家，把家托付给他妈照顾，他们两口子都不放心。

  他们家的那些鸡是他们两口子的宝贝，交给谁他们都不会放心。

  周大春他妈站在他家的门口翘首以盼，这天都黑了怎么还不回来呢？她还没吃饭呢！

  村口的大道上来了一个人，骑着自行车，还晃着电棒，老太太高兴了，这是她家大春回来了。她们生产队只有周大春家有自行车。

  周大春远远的就看见他家门口站着一个人影。他嗖嗖嗖几下就蹬到了家。

  “妈，你不进屋里待着跑门口站着干什么？”

  “我饿了，着急回家吃饭呗！”

  老太太中午都是回自己家吃的饭，她给周大春看家喂鸡捡鸡蛋，那么多的鸡蛋，她一个都没敢偷吃，因为她大儿子说了，他们家的鸡，一天下多少个蛋都是有数的。

  老太太知道她这个大儿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根本就不敢招惹他。

  周大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有的地方说吝啬，有的地方说小气，有的地方说抠门。

  赵振东他们家这里不这么说，他们说狗逼。他们表扬一个人的时候就说：你怎么这么狗逼呢！

  周大春就是一个狗逼到了极致的人，谁也不用想占到他一点点便宜，否则休怪他翻脸无情，包括他爸和他妈。

  周大春和赵山花结婚分出来单过，他爸他妈也没给他什么东西，一个原因是他爸他妈也不是什么大方的人，二一个原因就是因为穷，他爸妈家属实是穷得不像样子。

  极度的贫穷造成了周大春锱铢必较的性格，那个年代绝对不会产生什么大方的人，自己都饿得像一个瘪茄子似的，谁还会在乎别人。

  周大春家养了这么多鸡，鸡粪用不了的用，他家就那么点自留地，能用多少肥料？

  老太太想要点鸡粪都不好使，鸡粪都让周大春送到生产队换工分了。

  在没有化肥的农村，农家肥就是绝对的好东西。城郊的那些公社生产队，为了城里的农家肥，大打出手的不在少数。

  以至于后来都得拿着粪票才能进城运农家肥。

  就是说进城掏厕所得有票。

  不过周大春今天挺大方的，给了老太太一个小纸包。这是他老丈母娘让他捎给他妈的。都是亲家，不能厚此薄彼，孙杰家也有一份。

  “妈，这里是两块肉，你拿回家去吃吧！”

  “啊？”

  周大春他妈极度懵圈，还有这好事儿？

  老太太把小纸包打开瞅瞅，还真是两块肉！

  “大春啊，这是谁的肉啊？”

  周大春来气了，谁的肉？我还敢杀人怎么的？

  “你的肉，给你你就拿着得了，问那么多干什么？”

  老太太眼巴巴的瞅着她大儿子，这个小纸包里面的肉，她敢肯定她没见过。

  “狍子肉！我今天和我小舅子上山打的。”

  哦！这么说老太太就放心了，大春他小舅子老厉害了，大春现在日子好过了，都是因为他小舅子的帮助。

  “大春，那我就回去了哈！明天早上我还来！”

  周大春他妈乐得很，抱着小纸包，拐着小脚就跑了。

  周大春他妈是小脚，解放前裹的小脚，解放后放开了，但是也没有强多少，都已经成型了，骨头变不回来了。

  张桂香不是小脚，她家就她一个孩子，五六岁裹脚的时候她嗷嗷叫，她爹和她娘心疼她，就没给她裹脚，给她攒了不少底垫，留着她以后好过日子。

  周大春他妈抱着小纸包跑回了家，“老头子，快来看看，这个肉你认识不？”

  老周头把小纸包拿过来，好好的瞅了瞅，“这应该是狍子肉，哪来的？”

  老周太太乐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真的是狍子肉啊！她还以为是那什么呢。

  “这是大春送给咱们的，他说是他和他小舅子上山打回来的！”

  嗬！老周头子都惊讶了，“太阳今儿是从西边出来的吧？我早晨的时候怎么就没多看两眼呢！”

  老太太现在心情好得很，不听老头子卖味儿。

  “我晚上还没吃饭呢，我把这两块肉扒拉扒拉，咱们俩一起吃。你那不是还有点酒嘛！你喝两盅！”

  老太太这么说，老周头就高兴了，哎呀！狍子肉就小酒，美滋滋，他都有大半年没有吃过成块的肉了！这两块肉得有一斤多，他们老两口子可以美美的吃一顿。

  老太太的几个儿子都娶媳妇儿分出去了，家里只剩下一个小儿子和他媳妇住在对面屋里，可不能让他们闻着味儿，他们馋的跟那啥一样。

  老太太悄悄地抱了一些柴火，点火扒拉肉，老头子把门打开了，往外面扇味儿。别人家闻着了不怕，他们还敢来要肉吃怎么滴！

  老太太怕儿媳妇闻着味儿，快速的扒拉肉，眼看着肉变色了，差不多了就给盛出来了，没熟透不要紧，生的都能吃两口呢！

  “老头子，快来！”

  老太太把小炕桌放上了，把肉端上去，给老头的小酒壶和小酒盅拿上去，自己把锅里面原来温着的小碴子粥和大饼子、炖萝卜片子给拿上去了。

  “快吃！”

  老头子嗞嗞的喝小酒，吃块肉，美呀！

  住在对面屋的小儿媳妇，正睡觉呢，抽抽鼻子，哎呀！有味儿！香味儿！

  还是做梦好啊！梦里什么都有！

  周小春也闻到味儿了，不一样的是，他醒了。

  哎呀卧槽，梦都醒了怎么还能闻着味儿呢？

  抽抽鼻子，还真是有一股子香味儿，是肉味儿！

  “媳妇儿，媳妇儿，你快起来闻闻，有一股肉味儿，可好闻了。”

  周小春他媳妇儿被他给推醒了，从梦想又回到了现实。

  “你推我干什么？不知道我正做好梦嘛！”

  “媳妇儿，你闻闻，不知道谁家晚上吃肉呢！”

  他媳妇儿使劲闻了两下，还真是！原来自己刚才不是在做梦，是真的有肉味儿。

  “小春，你出去闻闻，看看是谁家大晚上的不睡觉，吃肉。还让不让别人睡觉了！”

  “我去闻闻去。”

  周小春说着话就下地穿鞋，出去寻找香味儿的源头去了。

  周小春闻来闻去的发现，味道好像是从他们自己家的锅里面传出来的。

  掀开锅一看，锅里面油汪汪的。闻一下，香！

  老周太太犯了天底下老太太都会犯的错误，她没舍得锅里面的那点油水，她没刷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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