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

  独孤夜与属下议事时竟带着斗笠。

  大家都十分不解，可也无一人敢多言。

  待众人散去，冷樾走上前来，关心地问道：

  “宫主，您怎么了？”

  独孤夜面对冷樾没什么好遮掩的，直接将斗笠摘下。

  冷樾看到他绝美的脸上满是淤青和红痕，还略微发肿，不由地一惊：

  “宫主，您的脸……这是……”

  不得不说，即使是满面伤痕，依旧难掩他惊世的容颜，反而还增添了一抹破碎的美感。

  独孤夜平淡地回答：“没事，只是受了点小伤。”

  在冷樾的认知里，普天之下敢碰无影宫宫主脸的人，并且还能把他伤成这样，那就只有路冠鸣一人可以做到。

  冷樾与他心照不宣，便不再问。

  话锋一转道：“宫主，南宫雀的法子不起作用吗？”

  独孤夜道：“不仅没起任何作用，还让思思更加厌恶我。”

  冷樾心一横，又忍不住劝道：“那既然这样，不如就将情花拔除？否则的话……”

  “好了，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

  独孤夜漠然打断，而后问道，

  “冷樾，本座可是听说楚离每日都会去看穆琉枫，你就如此放纵？”

  冷樾垂下头，略显无奈地说道：

  “她毕竟跟随穆琉枫多年，一时半刻还忘不掉……不过只是缅怀一下，并没有别的意思。”

  “属下虽然心里难受，但又转念一想，没必要跟一个死人较劲。”

  独孤夜冷冷一笑，自嘲道：

  “我们两个还真是难兄难弟，心爱的女人竟都喜欢穆琉枫，你说，本座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冷樾道：“其实，她们喜欢穆琉枫属下也能理解，以往他总是戴着铁面具示人，属下还以为他真的就像江湖中传闻的那样长得极丑，后来知道了他是聂家庄少主聂星瑜，见到他真容的那一刻着实被他惊为天人的面孔震撼到了，说实话，他是属下这辈子见过的第二个能称得上是美男子的人，属下输给他倒也不冤。”

  独孤夜瞅着他，唇角仍带有一丝笑意：

  “那第一个美男子呢？”

  冷樾很实诚地说道：“就是宫主您啊，宫主这张脸是属下有生以来见到过最完美的，路冠鸣简直是瞎了眼。”

  独孤夜眼神黯淡道：“你说，本座比起穆琉枫究竟差在了哪里？为什么她能掏心掏肺地爱慕他，却对本座只有厌恶？”

  冷樾叹了口气道：“属下虽然没什么经验，但觉得情爱这个东西有时候就是很奇妙，全凭缘分，有的人会因为对方的某个闪光点而爱上他，可有的人爱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

  独孤夜眼睫微垂，仔细琢磨着他的话：

  “没有理由……”

  “是啊。”

  冷樾接着说道，“就像你喜欢路冠鸣，她并不是最好的，比起之前心悦你的那些女子，算不上出彩，可你就是喜欢她。所以，你不用纠结比起穆琉枫差在了哪里，这是没有意义的。”

  “你不比他差，甚至还比他好，可路冠鸣与他之间的缘分就是天注定的，她没有理由地爱他，并不会因为遇见了一个更好的人就移情别恋。你对她的感情也一样，没有理由地喜欢，不管是她好她坏你都爱。”

  “你不是输给了穆琉枫，而是输给了缘分。如果从一开始你就能认出她是灯会上的那个小女孩，可能你与她会是不一样的结局。不过，老天爷给你的线索太少了，你又不可能认出她，这就是一个死局。”

  “宫主，不知你信不信命，有些感情从初始的那一刻起就没能沿着正确的路线走，硬要延续下去会越走越偏，甚至等待你们的将会是毁灭……及时止损才是对彼此最好的。”

  ……

  漆黑的夜。

  寝殿。

  路冠鸣刚躺下，就看到了一抹最不想见到的身影。

  独孤夜还未走近，就听见她讽刺般的声音：

  “又来发泄兽欲吗？”

  她微微侧目，脸上挂着冷冽的神情。

  独孤夜轻笑道：“思思，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身上有伤，我再禽兽也不至于……况且，我说过不会强迫你。”

  路冠鸣冷嗤：“我身上的伤还不是拜你所赐？你说过不会强迫我，可昨夜在树林子里，你又对我做了什么？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她忘不了他逼她骑在树枝上发生的一切，更忘不了从树枝上下来后，又逼她跳进瀑布，让她踩在礁岩上。

  瀑布的声音掩盖住了“痛苦”的愉悦。

  却掩盖不住他内心逐渐膨胀的躁动。

  随后的事令她回想起来都不由地耳根发红。

  只想痛骂他一句变态。

  独孤夜一脸歉意地说道：“昨夜你一直说狠话气我，我是被逼急了……对不起思思，我以后一定不会再强迫你了，相信我。”

  “我们没有以后。”

  路冠鸣冷冰冰地撂下这句话便和衣而睡。

  独孤夜没有说话，默默躺在她身侧。

  他们背对着彼此，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独孤夜突然转过身，将那抹不属于他的娇软拥入怀中，伸出修长的手轻抚她乌黑的长发。

  动作温柔，似乎还有些小心翼翼。

  她在他怀里用力挣扎了一下，却被大手死死摁住，摁到再也动弹不得。

  “你放开我……我都已经睡着了，你干什么？！”

  路冠鸣的脸此刻紧贴他的胸膛，抬眼瞪他。

  独孤夜脸上露出笑意，瞅着她很笃定地说道：“你没睡着。”

  不得不说，他脸上虽然满是伤痕，但在灯烛下依然透着摄人心魂的魅惑。

  一双狭长微挑的眸子带着几分妖冶，在沉寂的夜幕中勾人到了极致。

  “独孤夜，你发什么神经？！快放开我……”

  她仍是死命挣扎。

  说话间，还用额头狠狠地撞击了一下他的伤口。

  独孤夜吃痛挤了下眼睛，齿间不禁发出一声闷哼。

  紧接着，唇角又溢出一道血痕。

  她下手着实不轻，剑刃加银簪，还逮着同一个地方刺，俨然一副要他命的架势。

  尽管伤口已经上药包扎，可方才她撞击的一下极狠，令刚长好的血痂崩开，伤口再次涌出鲜血。

  他眼神爬上一丝阴翳，咬紧后槽牙，箍着她的大手愈加用力，似要将她揉碎，有些愠怒地说道：

  “思思，你对我可真狠，就那么想让我死吗？嗯？”

  路冠鸣冷漠地说道：“我说过我恨你，除非你能放了我，否则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放了你？”

  他垂眸望着她，手指轻缠她的发丝，在指骨上悠然把玩。

  眼底晦暗不明，似笑非笑地说道：

  “放了你也不是不可以。”

  路冠鸣眼眸一亮，立即看向他：

  “你愿意放了我？”

  既然摧动情花无望，那她就只想带着冰棺远离这里，好好安葬心爱之人。

  而不是被他囚禁，过着暗无天日，对她来说毫无意义的生活。

  独孤夜看她黯淡的眼眸竟在听到要放她走时涌上难得的光亮，心中不由地闪过一丝悲凉。

  他轻抚她的脸，强扯出一抹微笑，认真地说道：

  “思思给我生个孩子怎么样？只要你肯为我生下一子，不管是男是女，我都放你自由，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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