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乌日图、程玉川和蔺兰酌一同回来了。

“怎么样？试探出结果了吗？”他们连忙问。

程南枝摇头，将她与杨公公谈话的过程告诉给他们。

三人闻言都有点失望。

“这老东西绝对就是那个盛公公！至少八成可能！”程玉川咬牙说，“可他竟然还装傻，又不怕这被狗皇帝知道？”

“难道狗皇帝其实是知道他和北齐盛公公相似的事吗？”蔺兰酌疑惑的说。

“是不是的，很快就就能知道了。”

程南枝缓缓开口。

见三人都看向她，她道：“我最后暗示他，我能够像齐帝那样听到心声了。”

“他是盛公公的话，知道我能听到他所想绝对会慌，也会想办法解决我怀疑的这事。主要盯着他，看他有什么异常举动，就能确定了。”

“当然了，南荣叔梧应该是知道神农珠能听人心声的作用，杨公公跟在他身边也多半会知道。这一点上看，并不能判断他是不是盛公公，但是可以从南荣叔梧身上来判断他是不是——”

程南枝给他们细数。

“我和杨公公的谈话重要性不言而喻。如果他告知南荣叔梧，就说明他是绝对忠于南蜀皇帝，那我们就不必再费心想着说动他帮我们，直接想办法硬干去救人好了。”

“可若他几日内没有告诉南荣叔梧，便证明他的立场确实没有那么坚定，我们可以争取他。”

就前者而言，如果杨公公真的告诉了南荣叔梧。

南荣叔梧生气，就代表先前南荣叔梧不知道，杨公公和盛公公是一个的可能性也就要大打折扣。

如果南荣叔梧没生气，二者是一人的可能反而是板上钉钉了。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其实杨公公和盛公公是不是一个人，反倒没有那么重要了，只要能救人就行。

“乌日图，你传信给覃明说，让他们留意着点宫里的情况。”程南枝道。

乌日图点头。

与此同时，回宫的路上，杨公公坐在轿子里，脸色阴沉。

没一会儿他晚起袖子，看着手腕上的伤疤，脸色更不大好了。

他没有想到程南枝会注意到这个。

就如程南枝所说，火药留下的伤疤太特殊了，很难不认出来。

现在程南枝忽然猜疑到他身上了，他该怎么办？

杨公公沉吟着回到了宫中，去勤政殿见南荣叔梧。他到的时候，正好南荣叔梧看够了南荣在州，冷着脸叫人离开。

两人就在殿门口擦肩而过。

杨公公行了个礼便要往殿内去。

南荣在州却突然叫住他：“长乐县主见到那些礼物如何？”

杨公公停下。

“其中有不少是孤特地寻来添进去的，长乐县主见了可还喜欢？有没有同杨公公说些什么？”南荣在州语气如常，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杨公公不确定他是在试探着什么，还是他想对了，虚假的笑应道：“县主很是欢喜。”

南荣在州嗯了声，干脆的走了。

杨公公看着他目光晦暗，旋即转身进去，看到南荣叔梧正在批着奏折，偌大殿中静悄悄的，宫人打扫都值都轻手轻脚，唯恐打扰到南荣叔梧。

他过去一如既往安静的研墨。

反倒是南荣叔梧开口命宫人退下，漫不经心问程南枝如何。

“长乐县主没有异常，应是同殿下一般，并不晓得刺客。”杨公公道。

“是吗，”南荣叔梧不冷不淡的说，“那你怎么在鱼馆待了许久才回？只说了这点吗？”

杨公公心头一惊，他低下头，将程南枝试探他的压下去，道：“素来听闻长乐县主体弱，看样子是那日遇刺受惊吓，身子不大好。老奴担心这影响了陛下您的大计，所以留下多关心了几句。”

南荣叔梧一听放下手中的狼毫，拧眉道：“她病了？”

“……看样子是的。”

“能撑得过大婚吗？”

南荣叔梧有些不悦。

杨公公谨慎的低声道：“不太确定。”

南荣叔梧的脸色就更不好了。

“你去内库找些上好的补药，赐给她补身子。”

他冷声道：“这是最后一次养蛊，成了，朕的蘅儿就能回来了。但蘅儿的身子不大好了，不适合她继续用下去。这程南枝的身子还不错，又可以融合神农珠，绝对容得下蘅儿的魂。她的身子不能有闪失！”

杨公公犹豫道：“可是陛下，她便是活过了大婚，恐怕她的身子也……”

“不会的。”南荣叔梧斩钉截铁打断，他勾起唇角，“朕又不打算挖出她的整颗心剖开取神农珠。只要神农珠在，就算她只剩一口气，也能活下来。”

杨公公低头应是。

南荣叔梧就道：“行了，下去吧。成事就在眼前，这些时日你记住要再三留意庄子那边，催他们尽快做出朕要的药呈来，不要耽误了朕的大事。”

杨公公应声，要离去时又有些犹豫，终归没忍住道：“陛下，北齐的人来的越来越多了，老奴担心……万一同他们接触多了，被他们发现老奴先前假扮过北齐皇帝身边的盛公公，该怎么办？”

没错，正如长乐县主的猜测，他确实在齐帝身边以盛公公身份待过，就在他每年假借养病出宫之时。

南荣叔梧头抬都没抬，淡声道：“担心什么，盛公公又不是没死。”

杨公公低下头去。

——长乐县主只猜对了一半。

没几个人知道，他其实还有个孪生的弟弟。

但当年时局混乱，他家中又穷苦，父母病重，没多久撒手人寰，留他们兄弟二人在世飘零。

后来很不幸，他们兄弟被人牙子绑了，分开卖去不同的地方。

一个卖到了北齐，机缘巧合下入宫成了干脏活累活的小太监，仍然受人欺负。所幸老天还是眷顾的，辗转到了当时还是皇子的齐楚身边，与之同甘共苦，成了后来的盛公公。

另一个也就是他，儿时被卖到了北齐边城，要饭长大。但是二十五年前，他在边城遇到了那时也身染瘟疫，假扮贫苦难民的南荣叔梧。

他会审时度势，又自小看遍冷暖，一双眼睛很精，看出了当时的南荣叔梧并非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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