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狭小的屋内空气都仿佛逼仄起来。

“……老身不知道姑娘的意思。”老婆婆微变脸色说。

“那我即刻去上报好了。”程南枝直接其起身，叫上程玉川要走。

程玉川哦了声跟着。

但才走出去一步，就被老婆婆喝止：“站住！”

程南枝驻足回头，“看来婆婆是还知道我是什么人了。普通人哪儿递得了话给南荣叔梧。”

程玉川登时回头，目光又冷又警觉。

老婆婆脸色不大好看，须臾，她不快的说：“坐。”

程南枝依言回去。

明明那双眼睛看不见人，程南枝却还是觉得自己在被老婆婆看着，并且不怎么友善。

“你都知道什么？”

“很简单，前辈你和先皇后、太子南荣在州，应该是一族的吧。”程南枝开门见山，“您知道我是谁，那也应该明白我今日都经历了什么，又大概见到了谁。对我，您没有必要再否认。”

尽管有所猜测，听到这话，程玉川还是吃惊。

这老婆婆跟郎束是一族的？？

老婆婆沉默了会儿才有反应：“……程南枝，北齐来和亲的长乐县主，与太子即将大婚。”

她抬头。

“你说的没错，我们都是布夷族的人。”

程玉川直接问：“布夷族是你们的族名？”

老婆婆道：“是。”

“没听南荣在州他们说过啊。”程玉川嘀咕，第一次听。

不曾想老婆婆冷笑，“他一个叛徒之后，有什么资格提起族名。”

闻言，程南枝温色消失，“你说什么？”

老婆婆：“姬蘅兄妹都是布夷族的叛徒，是他们给布夷族招来了杀身之祸，以致那么多的族人死不瞑目！他一介叛徒之子，没资格提我们。”

程南枝还没来得及说话，程玉川就道：“什么叛不叛徒！那个姬越或许是真的引狼入室，将北齐狗皇帝引过去，但南荣在州母后可是被骗的！她知道后为你们筹谋报仇，南荣在州这些年来又殚精竭虑帮你们，你们怎么能那么说他？良心都被狗吃了？！”

程玉川生气，平日里他看南荣在州不顺眼归不顺眼，但那是因为这小子把他唯一的妹妹拐走了。

可是南荣在州这些族人怎么能那么对他？！

他妹夫还轮不到外人欺负呢！

老婆婆冷漠：“你们懂什么。姬蘅他不是为了我们，她只是为了自己的私仇而已！”

“当年如何我不清楚，但论迹不论心，先皇后和南荣在州都是为你们。南荣在州如今也大可以直接走，可因为狗皇帝手里你们尚存的几个族人留下。”程南枝当下也没了好脸色。

她冷冷说道：“郎束，我想前辈你也认识。听他提起先皇后的事时，我便觉得前辈你了解的过于详细，果然你也是他们的族人之一，应是当年幸存下来落居于此的。”

“但我来找前辈也不是为了听前辈怎么骂南荣在州的，我只想请教一点。”

“——神农珠！”

老婆婆神色微凝，看上去一点都不意外，“神农珠果然在你体内。”

“那前辈知道如何取出神农珠吗？”程南枝问。

程玉川听到程南枝提神农珠时就明白了程南枝今晚来的目的，眼见老婆婆不说话，他帮着道：“你们族人不是很重视神农珠吗，告诉我们没有坏处，难不成你不想让神农珠物归原主了？”

老婆婆眉头微蹙。

她会知道神农珠，是以为因为她已经见过回春堂的老头了。

他们还有两个尚活着的族人，都在长安，注意着南荣在州的行踪，以确保计划能如期成功。

因此他们都能随时了解到情况，臂如皇陵出事。

老头给她传消息，陵宫出事是因为狗皇帝要逼郎束现身。郎束现在也回来了，说了他消失时的行踪，包括他在找第二颗神农珠的消息。

“……你不会想知道的。”老婆婆最终冷声说，并赶人：“老身这儿要打烊了，客人请回吧。”

“前辈肯定是知道，也能说。神农珠是你们族里的宝贝，总不能一直放在我这儿。我既然来寻前辈，就代表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程南枝原本只是来碰碰运气的，没想到这人真的知道，她哪肯放弃。

老婆婆问：“你要神农珠做什么？”

“自然是救南荣在州。”

“可你知道你没了神农珠，也会死吗？”

“什么？！”

这次出声的是程玉川，他急急的问怎么回事。

老婆婆说：“程小姐应当清楚，自己已死过一回不论何种形式。如今你依托神农珠而活下来，本就是逆天而行，没了神农珠，你自然会死，回归你原本的命数。”

程南枝瞳孔微紧，听懂了。

她原是该死在赵家的。

老天怜惜她，给了她改变命运的机会。

绕是如此……

“前辈，我由衷不改。”程南枝斩钉截铁的说，“我要救南荣在州，我希望他活，请您告诉我神农珠如何取出，晚辈感恩不尽！”

老婆婆微微侧头面向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程玉川急了：“你快说啊！到死该如何取出神农珠？取出神农珠后，我妹妹又该怎么办？不取又会如何？什么有又叫我妹妹死过一次了？？说出这些对你来说不是也没有坏处吗？”

程南枝拉了拉他的手，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老身现在不想说了。”老婆婆扭过头去，话音里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这世上哪有求人办事，还对人不敬的。老身现在不想看到你们，请回吧。”

“前辈您要如何消气？”程南枝不放弃追问。

老婆婆偏了下头，“你要知道？”

“是。”

“那你去院中跪一个时辰，连跪七日，老身就考虑考虑告诉你吧。”

老婆婆轻描淡写的说。

程玉川脸色顿变：“不行！”

“那就请回。”老婆婆坚决。

“走就走！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知道！”程玉川一把拉起程南枝，说道：“这老婆子知道，郎束八成也知道！妈的，我们走，我给你去逼问郎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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