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跟我说那些云里雾里的话，你知道什么，你就直说。”

“好，既然李少爷这么要求，那我就直说了，我不知何律师到底是怎么跟你说，也许他许诺了你美好未来，但不管他许诺了你什么，我可以告诉你这统统不作数，因为这次你要顶的是死罪。”

李文彦眼眸闪了一下，没有应声。

“你以为,你进了那里，还能活着出来，还能活着等他们实现那些诺言吗？”

“口说无凭，我怎么信你。”

“哼，要是这件事情真的是个好事的，又怎么会千里迢迢地落到你头上呢。”

李文彦沉默了，他想说这是慕容沣信任自己，可他心底也隐隐觉得这个理由不足够。或许除了信任还有另一层原因，那就是这个罪名大到，所有知道详情的慕容家的人都不愿意去顶。

想到这点，李文彦立马像松了气的气球一般，颓了下来。

他就知道的，要是慕容沣真的这么容易松口，早就松口了，果然，这次回国压根不是什么福运，而是祸患。

见他似乎已经有些相信了，赵律师将事情原委缓缓道来。越听，李文彦越是后怕，尤其是听说的慕容沣之前为了华鸿的利益，已经将慕容雪卖过一回时，他更感心凉。

他知道，自己这位父亲，最疼慕容雪，连这个在他身边长大的女儿，他都能轻易舍弃，那自己又算什么呢？

李文彦脚步一软，瘫倒在墙上，双目呆滞，不由喃喃。

“可他们要是打定注意让我顶罪，一定会费劲办法来逼我答应的，我还有妈妈，不行我要带她一起逃，可是我们的又能逃去哪里呢？”

他现在得到了所有的一切，都依赖于慕容沣，如果脱离了这层血缘光环，他不过就是个普通人吧。他花了这么多年的努力，才勉强得到了慕容沣的一点认可，现在要他抛弃这些，再次成为一个湮灭众人的人，那他……这么多年的经历又算什么呢？

赵律师理解他的纠结挣扎，也理解他的茫然无措，他怜悯一般地拍了拍青年肩膀，叹道。

“想开点，现在离开，总好过直接死了。”

何律师见李文彦久久不归，心生不安，于是主动找来。

“小少爷的，你在里面吗？”

听到何律师的声音，李文彦面色一变，将赵律师塞进一个隔间，装作刚刚收拾完的模样，来到外面，看见他手上的水渍，已经明显变得规整的头发和衣服，何律师心中的怀疑渐渐消隐了下来。

他淡淡一笑，“小少爷，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明日要回国，可耽搁不得呢。”

李文彦点了点头，将刚刚存了号码的手机塞进了裤兜。何律师借着洗手的理由，往厕所里扫了一眼，确认了没有人，彻底放下心来。

翌日，何律师随着闹钟醒来，他收拾完自己，而后敲响了主卧的房门，喊了两声没有应答，只当年轻人爱睡懒觉，于是他又搬出了慕容沣这座大山，继续哄劝，可里面安静如山，一片死寂。

就在这时，何律师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砰砰敲响房门，见还是没有动静，直接抡起椅子开始砸门，果然在卧室里看见了大开的窗户和落下的逃生绳索。

何律师面色骤变，“该死！”

……

慕容沣听到何律师的回应，微微挑起眉头，“人……没有带回来？”

何律师微微一颤，低头道歉，“小姐，那个小子太贼了，表面上装出相信的样子，但实际上做旧准备要逃了，我也是被他骗了，这才……”

“废物，连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骗不了，我要你有什么用。”

慕容雪捂着脑袋，头痛欲裂，只觉得这件事麻烦极了，可想了一会儿，她又觉得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糟糕，反正她的目的也是为了除掉李文彦而已。

现在李文彦见死不救，偷偷逃走，要是慕容沣知道他的做法，绝不会在对他抱有期望，他的路也是走绝了。

就在何律师忐忑不安，等待女人发落的时候，他忽然听见女人轻声开口。

“不，我说错了，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好。”

何律师一脸茫然。

“我的敌人本来也不止李文彦一个啊，他走得刚好，可他走了，那下一个应该沦到谁了呢？”

警局里，听到何律师的交代，慕容沣气得横肉颤动，他忍不住大骂道，“这个王八蛋，我宠了他这么多年，简直宠了个畜生，这些表面上一个个恨不得对我掏心掏肝，可一遇上什么事情全都跑了，都是些畜生。”

“董事长，你别着急，大小姐一直在为你想办法呢，李文彦走了，还有其他人，总能找到合适的人选的。”

提起慕容雪，慕容沣脸上闪过一丝愧色，他没想到在这个关头，人人都弃他而去，唯一真心对他的，居然是那个再不久前被他卖了的女儿。

算了，王充那件事或许真的是个意外。小雪的能力和胆子他清楚，她哪有本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使手腕呢，一想到自己进来时，对慕容雪生出诸多猜忌，慕容沣便越发不是滋味的。

他忍不住伤怀，“唉，她是个好孩子，要是她是个男孩就好了，我就把华鸿传给她了。”

何律师眸光微微一闪，“董事长，大小姐就算是个女孩也可以继承华鸿的啊。”

“这怎么行，她是个女孩终究是要嫁人的，交给她岂不是拱手把华鸿交给了其他人。”

“可不交给大小姐，不也是把华鸿交给其他人？堂少爷虽然是您的亲侄子，可到底隔着一层，哪能事事为你考虑，他现在对您毕恭毕敬，可私底下呢，谁知道他会怎么想，且不说百年之后，就说现在，他明知你身陷囹圄，不也没有半点表示吗？”

慕容沣一怔，隐隐有几分恍惚。

“你说得对，他受了我这么多年的恩惠，现在是该他表现的时候，没了李文彦，但是还有他啊。”

不过一想起这个侄子的才能，慕容沣隐隐生出几分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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