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和我以及半路上“捡回来”的玄卿，组成了一个临时旅游团，坐着一路轰鸣的老破车，再次踏上了前往诸界山的路途。

  “喂，玄卿，话说为什么你没有翅膀？”

  “年纪大了，腿脚不好，跪不下去！”

  “为什么白恭变得那么大都被你一巴掌拍掉下来，变成人反而把你吊起来打了？”

  “术业有专攻！”

  “你到底会不会法术，能不能发动我的镇魂符？”

  “劳资只是道法悟性愚钝，又不是智障！”

  “白恭人形真帅，你啥时候也变一个？”

  “滚！”

  沿路坐车实在无聊，又没有师父那闲情雅致透过车窗对着外面的美眉挤眉弄眼，我只能舔着脸和玄卿说话。这家伙现在还是黑猫的形态坐在我腿上，一副拼命要挣脱的架势，被我rua的生无可恋又无可奈何。在车上的他不好化作兽形，倒也不是心疼他被挤坏，只是担心车子被这个肉身强横的家伙撑爆炸。

  在一路的交谈中我才知道，原来玄卿有着如此坎坷的身世。

  同为一母所生，白恭从小养尊处优，被家族无数长辈同辈追捧着长大，但是玄卿却永远是被冷落和不重视的那个。强横的肉体没有给他带来别人应有的尊重，甚至是普通的虎妖也把它当作取笑的对象，嗤之以鼻。长白老妖王曾经亲自指点过白恭和玄卿这一对双胞胎兄弟，回来之后的他，就选择离开故土，南下独自生活。玄卿说他从来没有为族人对自己的态度而有半分的怨恨，反而为他们对白恭好而甚为欣喜。我骂他是“扶弟魔”，他默不作声，只说白恭从小心性很好，直到他们分开一直如此，但是现在看来，白恭变了很多很多。

  很小的时候，白恭和玄卿兄弟俩关系很好。凛冬将至的长白，猎物陆续开始冬眠，食物资源变得匮乏，虽然妖族不会因为这个饿肚子，但是捕猎是族中每一位子嗣都要经历的历练，一直到其成人。当时白恭尚幼，天赋在道法，还没开发出来，而玄卿天生一副强横的肉身，速度迅捷，力量惊人，视力八百里开完绒毛微毫尽现，哪怕是在冬天素裹银装的山野，也逃不出玄卿的虎爪。抓不到猎物的白恭常常因为害怕被族中长辈责骂而大哭，少时沉稳的玄卿便常常把自己的猎物分出一大半给白恭，以此助其躲避长辈的责罚。玄卿还常常因为如此，被长辈痛骂：

  “不中意的家伙，道法不行，肉身也比不上白恭！”

  玄卿常常是挨骂之际低头认错，一脸虔诚，但是在长辈不注意的时候，朝着站在一旁白恭摆鬼脸，好让因为自己被骂而歉疚的白恭宽心。此举常常逗得白恭哈哈大笑，白恭越笑，玄卿就被骂的越狠。

  春回大地之际，是妖族子弟道法训练的季节，在每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无数形态各异的妖族，一字排开，摆着看起来歪歪扭扭的队伍，对着练武场的靶子，练习天雷之法。白恭天赋异禀，无需长辈过多指点，便运雷自如，驾轻就熟。玄卿却一窍不通，没少吃长辈的棍子的敲打，待集体击打木桩之际，白恭一手运功，两股雷霆之力，不偏不倚，正中玄卿和自己的木桩，长辈偶尔眼花之际，也可蒙混过关。

  兄弟俩在族中和同等年纪的打架，从来没有输过，和大自己几百岁的同辈干仗，兄弟齐心，依旧其利断金。玄卿从小长得体型比白恭大一倍，当时的长白山总能看到一只白色的虎妖骑着一只黑色虎妖，追着一群小妖怪打，雷电铺天盖地，劈的小妖屁滚尿流一蹦一跳，场面好不快活。当然，偶尔也有见到，黑白兄弟被化作人形提着教鞭的长辈追着跑，惊心动魄，十分刺激！

  一次，白恭为了追逐一只自己从未见过的蝴蝶，跑出了妖族的界域。玄卿见弟弟不见了，也跟着跑了出去，兄弟二人在界域外迷失了方向，因为尚未掌握开界域的方法，他们就这样漫无目的四处游荡。饿了玄卿抓猎物回来给弟弟吃，渴了背着弟弟去天池喝水，几日之后才被族中长辈发现，带了回来。找到他们兄弟俩的时候，他们身边潜伏着三个人类盗猎者，差点沦为热武器下的两条妖魂，即便如此，族中长辈也因为解救他俩身受枪伤。

  白恭因为害怕被骂，玄卿一个人顶了所有的错，最后被族中长辈关在小黑屋整整关了四十九天不给吃不给喝。每日饭点，白恭都会偷偷摸摸到关着玄卿的小黑屋处给哥哥送吃的，所以从那里面出来的玄卿除了眼睛有点畏光，一时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外，身形倒是一点没有消瘦的痕迹，长老全当其为肉身强横所致，倒也没有太多追究。

  后来年纪稍长，白恭的道法优势被体现了出来，族中上下无一不对他恭敬有三，而玄卿却越来越不受族人待见，成为衬托弟弟荣耀光环的绿叶，落于无人赏识的角落暗自踱步。终于有一天，在接受了妖王的接见之后，玄卿毅然决然，选择离开长白，来到了淮南之地。而白恭在族中接受了长老们的各种通天法术，修为日渐精进。

  至于老妖王到底给玄卿说了什么，他只字未提，不肯告我。

  或许，关于背井离乡的路途，隐藏着改变玄卿命运的机遇吧。

  又或许，继续留在那里，对白恭的发展，甚为不利吧。

  我不知道玄卿上次再见弟弟的感受如何，但是他偶尔不睡觉的时候，总是抬头望向北方，可能他也收起了自己的思绪满腔，零落于异乡。

  说着说着，老破车突然停了下来，我赶忙把头伸出窗外，看到哪儿了。

  只见四周荒无人烟，群山之间峰峦起伏，一潭镶嵌山间。在车门对着的地方，一个目测两米的洞赫然在即。

  “下来吧，小伙子们，咱今晚住宿的地方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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