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此刻同样和老六在研究没入界石中的弱水之精。

当老六告诉他，萧白胭将一滴连他也不认识的水珠弹入识界后，就被界石所吸收。

但无事发生！

楚歌仔细用心神感受界石的变化，发现界石中多出了一丝微弱的生机，但杯水车薪，对他伤势并无卵用。

楚歌问道：“不是我说，好歹你也是仙君，怎么连个修真界的东西都叫不上名字？”

老六老脸一红，“你说的倒是轻松，这世上千奇百怪的东西多了去了，连仙帝都认不全，你以为有些宝贝是个修士都能见啊？”

“虽然这滴水珠老子叫不上名字，但散发的气息和界石同出一源，我怀疑同样是这一方界面开辟时的宝贝。”

“混沌衍化，开辟成一方界面，除了漫长的岁月，还需要各种机缘巧合，有几个修士能目睹这一大道衍化的过程？”

“界石还是老子跟随师父，在仙界一次规格极高的拍卖会才见过指甲那么大的一片。”

说到这里，老六不禁奇道：“不是我说，你这学院有些古怪啊？”

“界石这种开辟界面时的宝贝来自你学院凡人之手，这水滴又来自你学院院长之手，这一方界面是你家学院开辟的？”

楚歌也有些奇怪，若说界石是老王祖上无意得到，那这水滴又该如何解释？

总不能开辟玄天大陆时的所有宝贝都落在震山学院吧！

想了半天想不明白，楚歌问道：“这段时间我参悟释门的枯荣禅毫无所获，莫非此法行不通？”

老六道：“你这半路出家的和尚，连经都念不利索，就想着参悟佛法，岂非天大的笑话？”

“圆灭这老和尚想得却是不错，想要治伤，必须得先驱除掉你体内死气。”

“不是规则之力？”

“规则之力只会锁住你的对天地的感悟，至多是丧失修为罢了，真正要命的是你生机流逝，死气缠绕。”

“可我并不能观想到那种枯荣寂灭之境啊，总觉得似乎差了点什么。”

老六道：“虽然我不懂佛法，但最近倒也思索过这个问题，为何非要去通过佛法去感悟这种境界？”

楚歌愕然！

就听老六继续道：“在我想来，抛开那什么静与无静，常与无常，就说生死契机。”

“大道殊途同归，终究逃不开阴阳五行之变，若是将荣看做生机，代表着阳，枯即为死气，代表着阴。”

“太阴生少阳，太阳孕少阴，这枯荣之法就能解释的通，在死意中蕴含着生机，在万物生机最盛之时，则开始走向衰败。”

“生机出自五行木规则，何不从你熟悉的方面入手？”

老六最近为了他的伤势可谓耗尽了脑细胞，谁叫他们现在一损俱损呢。

楚歌经老六这么提醒，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这不就是太极图的物极必反么？

当下放空心神，运起圆灭教给他的观想之法，试着以自身的木灵根去触碰体内死气。

瞬间，他的神念进入到一处奇特空间，灰蒙蒙一片不见万物，只有娑罗树双树立于四个方向。

每个方位两棵，呈一枯一荣之相。

东方双树意为常与无常，南方双树意为乐与无乐，西方双树意为我与无我，北方双树意为净与无净。

茂盛荣华之树意示涅槃本相，常、乐、我、净。

枯萎凋残之树显示世相，无常、无乐、无我、无净。

世尊在这八境界之间入灭，意为非枯非荣，非假非空，是将自身融入这生死轮转当中，既不违背大道规律，又跳脱出大道？

玄门是直接跳出天道，不沾五行，释门修炼空识界，在本相与世相之间轮转？

既可以随时融入天道，又可以随时跳出天道？

楚歌心头忽然有了一丝明悟！

好家伙，释道这是在天道的边缘反复横跳啊！

木规则中蕴含生命之力，而这种生机里又蕴含着枯萎之力，相对立而又包容，互相排斥却又生生不息，形成一个整体。

就像诗中所说，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草木一秋，短暂的一生，即是一个轮回。

当枯萎凋零的那一刻，同样意味着下次的新生！

一时间，楚歌体内死气浓郁到了极点，佛骨舍利毫光闪烁，也无法压制死气的蔓延，楚歌脸上死机尽显，连那头白发也如枯草一般黯淡了下来。

“我去，这小子不会把自己玩死了吧？”

识界中的老六吓了一跳，仔细感知楚歌心神，发现此刻他的心神也黯淡到了极点，在死气缠绕下摇摇欲坠。

早被佛骨舍利气息惊动的圆灭冲进来，见楚歌已经没了生机，如当头一棒，愣在原地。

就这么死了？

不对！

佛骨舍利还在发出波动，说明楚歌体内还有死气生出。

难道他真的参悟到了枯荣之境？

圆灭心头一阵狂跳，默默祈祷千万不要死在半路上，哪怕让佛陀感知一下再死，自己的责任也要轻许多不是？

就这样一直持续了七天七夜，圆灭小心翼翼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心情可谓是忐忑到了极点。

终于……

佛骨舍利不再发出波动，楚歌整个人包裹在死气当中，没了动静。

圆灭眼中显出浓浓不甘！

此时的楚歌意识却还留在观想幻境之中，丝毫不知道自己身体的变化，突然从婆罗树中间清醒过来。

朗声道：“生机为阳，死机为阴，日月轮转，寒暑交替，乃为天道！”

“太阴生少阳，死气蕴生机，生命之力，起！”

一声断喝犹如天宪，霎时间，界石在融入弱水之精后那微弱的生机源源不断散出。

而体内浓郁到了极点的死气也物极必反，一改死气沉沉，隐隐有种蓬勃的力量。

久违的黑洞墟终于再次和楚歌有了联系，开始缓缓转动。

每次转动都会吞噬掉一缕死气，连带着佛骨舍利的佛力也被吞噬。

随着时间越久，此消彼长，吞噬的速度越来越快，而吞噬掉的死气也被墟化为生机，源源不断送出，反哺楚歌的身体。

七曜星诀功法开始缓慢运行，从最微小处的经脉开始修复起来。

而他不知道的是，每当墟吞噬一次死气，送出一道生机，他的面庞就会起变化，由苍老到年轻，再由年轻到苍老。

圆灭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半枯半荣？

他真的参悟出了枯荣之境？

楚歌仔细感受着墟转化生死气息的过程，在观想界中仿若天道。

“玄门跳出天道，不沾五行，顺应自然，回归无极混沌！”

“儒门乐天知命，意志乃存，浩气长存！”

“释门万物皆空，生机是空，死亡是空，空亦是空！”

“枯荣，当立三境！”

“半枯半荣，亦枯亦荣，非枯非荣！”

“我之枯荣境，成！”

话音落下，一种玄之又玄的感悟涌上心头，他居然窥见了生命规则和死亡规则！

而同时，体内佛骨舍利飞快变小，被黑洞所吞噬，圆灭和尚看着这一幕，连楚歌立枯荣三境都顾不上细想，差点要哭出来。

这次来玄洲亏大了，陨落了一名化真行者，一枚佛骨舍利被天道之力所毁灭，另一枚却被楚歌吸收掉了。

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被吸收，不敢打断楚歌的悟道之境，若是再出意外，他也不用回流洲，直接抹脖子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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