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女人的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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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东市经开区很大,但夜晚路上车不多,打个车王占东赶到约定的咖啡店时间还没用到半小时。
那是一栋商业综合体,咖啡店在八楼,米若琳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看见王占东出现,向他招招手。
等王占东走到坐下,米若琳脸上的笑很满足。有人愿意半夜工作结束还愿意出来陪你坐一坐,那是一种幸福。“辛苦你了,这么晚还出来。”
王占东坐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道:“也没什么,一天脑子都在转,正好出来喝杯咖啡,放松一下。”
“年轻真好,我要是这个时候喝咖啡,晚上一定失眠了。”米若琳摇着手中的杯子,里面有几朵小小的菊花和几粒枸杞,在灯光下有些迷糊,仿佛是被封印在琉璃里的残花。
“随口说说,其实也不一定喝咖啡的。”王占东其实也是真的随口说说,他其实更乐意来瓶啤酒,只是似乎这个幻境不太合适。
“没开车吧?”
“打车多来的。”
“我给你叫吧!”
米若琳见王占东没反对,出乎意料的给他叫了一瓶啤酒,王占东眼睛一亮,只说了声“谢谢”。
两人相对坐着,王占东主动聊起了米若琳来惠东市参加培训的内容,毕竟他的正职还是林海县市监局综合执法队的副队长。
米若琳就简单的说了一下,不过是交流学习,相互促进的工作学习会议。
聊了一阵,米若琳忽然不合适宜的问了一句。“刚才挂断电话前,我好像听到有女人的声音,会不会耽误了你的好事?”
王占东浅浅的笑道:“是小文。她负责速记今天的谈话内容,陪我一起忙了很久。连晚饭都是在宾馆随意应付的,她可能也没想到我要出门,出去烤了烧烤准备叫我一起吃点。”
“这样啊!这女孩子对领导还挺关心的。”米若琳浅浅的喝了一口菊花水。
“也许吧!不过工作上还是很认真的。”王占东不知道米若琳怎么忽然提起文艺梦,也就随口回答,当是闲聊。刚才他们通话要结束的时候,正好文艺梦拿着烧烤来敲他的门,大概是被米若琳听见了。
“是吗!那你算是个不错的领导了。下属这么关心你。我就很失败了!”
米若琳的话感觉是失落,但语气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点也没有伤怀。刚才电话里,米若琳的语气是带有惊喜的,虽然王占东并没有在惠东市开发区办公楼附近,还能赶过去,她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就算是放松一下学习的心情闲聊,也不会在文艺梦身上继续延续话题,这让王占东有些不解,疑惑的问道“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不过,你可能有事!”
“我?”王占东更加奇怪了,“我有什么事?”
米若琳脸上带起了意味深长的笑,“小文姑娘跟着你来了。”
“在哪儿?”王占东就想回头四处张望。
“别回头。”米若琳伸手压住了王占东放下酒杯的手,“刚进来。不过,看样子不像是巧合。而且她还不想让你知道,坐你后面相隔三个位置的卡座。”
王占东扭转的头停下,回过来看着米若琳,“姐,你说什么。我有些不太懂!”
“哎”米若琳收回手,“女人有时候很感性,有时候很理性。而现在的你,是能让女人既感性又理性的。”
“夸张了吧?!”宋平存没想到米若琳话越说越让自己不明白了。
米若琳的眼睛瞄了他身后一眼,面带微笑,“一点也不夸张。不过这种事,你自己把握好!”
王占东实在是被米若琳的话弄得有些糊涂了,眼睛余光看了看后面,“姐,你不会说后面这小姑娘看上我了吧?”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直觉而已!你要相信,女人的直觉很准的。”米若琳看着一脸尴尬的王占东,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眼睛看着王占东,“姐要是和后面那位一样的年龄,说不定也一样。”
“打住,打住。咱别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了!再说下去,我都觉得自己魅力无穷了!”王占东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是在寻找自己的魅力所在。
米若琳看着王占东,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年轻真好,我的青春已经不在,偷点你的情趣,别介意!”
“姐,说什么呢!对了,你怎么会来参加这种会议,我记得以前你最讨厌的就是外出培训这一类的会议。”王占东赶紧把话题转移开。
话一出口,米若琳虽然仅仅只是微微的收敛了笑容,王占东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对不起,我就是随口问问。”
米若琳眼睛向窗外看了看,淡淡的说道:“老郭降职调岗之后,我已经习惯了。以前他在任,我知道人人都会留些颜面给我。他也快退休了倒无所谓,我还有那么多年要面对,不习惯就是和自己过不去,现在不过是正常的工作状态罢了,没什么。”
米若琳的淡然,让王占东反而有些不知道该安慰还是什么了。
“其实这样也很好,忙起来更充实!”王占东还是试图调节一下气氛。
“不说这些。”米若琳的脸上又带上了笑容。“你是为了聚信果酒公司的事来惠东市做调研的吧?”
王占东脸色微变,“姐,你怎么知道的?”
“放松点,别像看间谍一样看我。从你去城关镇乡,我就知道这是早晚的事,那是你做事的风格。原本以为救了顾县长之后你变了,但骨子里的性格,改不了的。”米若琳看见王占东紧张的样子,解释到为什么自己会猜测他是来做调研的,“老郭当初就说过,这个聚信果酒公司将来麻烦会不少。上次县里组织到果农现状摸底,我就猜到了。又不是农林项目,为什么会单独对果农状况进行摸底调查,你们城关镇乡还那么配合,县里又出台扶持政策。晚餐的时候,朶宏康又在饭桌上调侃现在的基层干部太廉洁了,还把你的事说了。把几件事结合起来,都不用动脑子就知道。”
“这样啊!”王占东明白过来了。不过他马上回过味来,米若琳说的郭小申当初就说过聚信果酒公司将来麻烦不少,马上问道:“郭局当初怎么会这么认为?”
“叫老郭吧,叫郭局对他是讽刺,对你也不好。”米若琳提醒道。
“这里也没外人,没事。”王占东虽然知道米若琳是好意,但这也并非他下意识,而是出于对米若琳的尊重。
米若琳也不继续纠结,开口解释为什么郭小申当初会这么说,“当初招商的时候,老郭就察觉到了问题。几十年的工作经验也不是白来的。一个传媒企业忽然投资做生产型企业,而且还没有专业技术管理团队,要说会一切正常那才是怪事。”
米若琳的话,让王占东心中忽然有一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心情,并非是自己重生才明白,而是事实上太多的人都看到了,可大家都选择了沉默不言,这其中的原因到底是为什么连想都不用想,GDP压垮的何止是一点半点,太多人为了GDP选择了低头和妥协。
“而且,老郭还发现了一个更关键的问题。”米若琳继续说道,她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聚信果酒公司的资金来源有问题。”
“资金来源有问题?”王占东皱起了眉头,这个问题可大可小,如果涉及到非法资金,那整个项目就可能面临巨大的风险。
“是的,虽然他们对外宣称是自有资金,但老郭通过一些渠道了解到,自由资金所占比例很低,大部分是外来投资,虽然股东只有一个聚信传媒,但聚信传媒的股东没有一家实业,全都是投资机构。这样的股东构成,就代表着会非常注重投资收益回报。一个果酒生产企业的收益回报有多少?除非上市就卖疯了。”米若琳说道。
“周伟成的确是不遗余力的在宣传上造势,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王占东听到米若琳的分析,点头赞同,又解释道:“对了,周伟成就是聚信传媒的总经理,也是聚信果酒公司的老板。”
“当然,这也是我的猜测,投资机构的想法我也不完全清楚。说不定有别的计划,只是我们没有看到,不知道罢了。”米若琳似乎就像在说一件很寻常的事。
但是在王占东心里就很是有些惊讶了,自己重生都没有想到这些,但是米若琳却能分析得头头是道的。看样子米若琳并非大家一致认为的完全是依靠曾经的局长老公,是该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个工作上一直被忽视的女人了。
“姐,听你这么一说,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井底之蛙。看来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王占东由衷地说道。
米若琳轻轻一笑,摇了摇头,“你别这么说,工作时间长了,很多事直觉不一定完全对,但也不可能差得离谱。而且,你还是那么有干劲的一个人。”
“姐,你觉得和聚信果酒公司打交道,要注意些什么?”王占东很诚恳的问道。
“你以为姐是万事通啊!”米若琳看着一脸认真的王占东,呵呵的笑了起来。
“我这不就是把您当万事通了吗!”王占东觉得自己有些舔着脸说话了。
米若琳今天很开心,王占东没有像做她下属时候的莽撞,还很会说话,甚至还是一个暖男,自从郭小申降职之后,似乎也只有在王占东面前,自己才很是放松。也就多说了一段话,“其实也没啥,要想自己不为难,那就为难对方。当你把谅解的门开了一个缝,最后你那道门就再也关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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