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本是想着，是不是好东西，大房会跟她说实话？

  还是自己偷拿点儿，下次带到镇上叫卖，看看有没有什么便宜可占。

  但桂如月这么坦然地让她拿，她反倒觉得，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有好东西能这么轻易送给她？

  谁也不是的大傻子。

  于是她连手里的大驳骨丹也丢下了，拿着都觉得累手：

  “哎哟，小兰的救命钱，我怎么好占。我就看看，大嫂你忙吧。”

  然后一扭一扭走了。

  桂如月才不管。

  她累得很，只想倒头就睡。

  第二天又是早早背起箩筐，赶去镇上。

  “唔……”

  李老头端详着那巨大的葛根，啧啧称奇。

  “葛根倒是常见，可这么大，年头这么足的，不常见。”

  不过葛根还是葛根，卖不出什么高价，这根主要胜在够沉。

  最后李老头给了个实在价格，一整根100文。

  是理想价格，桂如月很满意。

  大驳骨丹还是按昨天的价，一箩筐给了120文。

  但是金银花没卖上。

  “这东西到处都是，二三十斤才1文钱，娘子你还是别折腾这玩意了，白费劲。”李老头说。

  啊？这样吗？

  桂如月蹙眉。

  她印象中，金银花这些玩意虽然普遍，但是还挺常用的，中医药的同学市场炮制点金银花茶喝，清热解毒。

  古代竟然不流行？

  既然卖不上价，桂如月索性都送给李老头的，当送个人情。

  也好趁机打探点消息。

  “李老板，不知为什么最近草药这么紧缺呢？”桂如月问。

  按平常，李老头是不愿跟人谈太多行业内的事情。

  这都是挣钱的事，哪能随便跟人讲。

  但他刚收了桂如月的金银花，虽说这玩意儿不值钱，可白得的东西还是令人高兴，他也就愿意多讲两句。

  “嗐，还不是这几年干旱闹的，邪门了！北地闹了几次山火，烧得一干二净，草药价格就上去了。”

  北地山火？

  桂如月暗暗记下。

  “那除了大驳骨丹，你这还有什么缺的药材不？”

  “哎，那可多了。”李老头细数：“黄芪、当归、白术……”

  那不都是常见的中药材吗？

  竟然都缺？

  桂如月感觉赚钱的思路打开了。

  “老板，如果这些药材我能找到一二，你这能收不？”

  李老头瞥了她一眼：

  “小娘子，不是老朽打击你，这些药材难得，都在深山老林中，不像大驳骨丹长在林子边缘，你莫被钱财迷眼，误了性命啊。”

  钱要这么好赚，谁还不会赚，轮得到一个妇道人家？

  深山老林猛兽出没，谁敢冒这个险。

  这小娘子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想得简单。

  桂如月却微微一笑。

  “我也只是说说罢了，刚才老板说的那几样药材，能否卖我些？”

  “啊？”李老头愣住。

  不是来卖药材的吗，怎的又变成买药材？

  桂如月继续说：“不要多，就一丁点即可，我闻闻味儿。”

  其实是给小黑闻闻味儿。

  昨天加上今天，辛辛苦苦挣的300多文，最后变成了一小包药材。

  李老头都替她心疼：

  “小娘子，你这一样药材一片的，有何用？有病还需看大夫，再抓药。”

  桂如月却没有对他作更多解释，只是笑了笑，然后背起箩筐回家。

  下午还要去采药呢，一分钟都不能浪费。

  回到坝子村，她马不停蹄地上山。

  上山之前，把药材掏出来，放到小黑面前。

  如今的小黑，可不是当初那个刚被催化，艰难跋涉扛一颗小红果，来给主人吃的小蚂蚁。

  它俨然成为一方蚁王。

  动动触角，就有成千上万黑压压的蚂蚁前来听令。

  这些蚂蚁把药材逐一闻了遍。

  然后像一股黑色洪流，流向高大巍峨的耗儿山。

  循着蚂蚁排成的黑线，桂如月很快找到各种各样的药材。

  挖不完，根本挖不完。

  她一直挖到太阳落山，天要黑了，才恋恋不舍地下山。

  第二天，她没有急着把挖到的新鲜药材拿到镇上。

  因为她一直记着李老头最初说的话：

  没晒过，卖不上价。

  草药还需处理过，最好是晒干了，才能卖到更好的价格。

  晒干的药材也容易携带，不会那么累。

  她决心攒一批药材，晒好了，再一次性拿给李老头。

  于是，就这么挖呀挖，晒呀晒，忙活了半个月。

  她从半个小时的上山路，到一个小时上山，又变成两个小时，最后止步不前。

  不能再往里走，再往里走，可就是猛兽区。

  哪怕还有数不清的药材珍宝可开采，她也不能再冒险。

  采完今天，明天就可以把最先晒的那批拿去卖了。她心想。

  手里忙活着，脑子也没歇着，她在思量这一波能赚多少钱。

  突然听到背后一阵悉悉索索。

  她立即回身，眼前却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是风吹树叶响？

  她继续挖着一株黄芪。

  然而，左边突然又有动静。

  这次她早有警惕，第一时间转过头去，却还是什么也没看到。

  四周安静得可怕。

  一定有什么东西……

  她不动声色地继续挖，假装很投入。

  果不其然，右边又一阵破风声，有什么东西飞过来。

  这次她神速出击，头也不回，就这么将手中的砍刀一挥——

  “吱——”

  一条树藤被砍断，悠悠地荡在半空中。

  而原先攀着树藤的半人高的毛绒物体，一声尖叫，空中腾跃，迅速攀上了另一条藤。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荡到一棵树上，隐没不见。

  猴子！

  是森林里的猴子来了！

  桂如月顿感不妙，第一时间要背起箩筐。

  但她到底不如猴子快。

  这些猴子盯上她的箩筐已久，就在她眼前长臂一捞，吱吱吱攀着高枝消失无踪。

  千辛万苦挖了一天的药材，全没了。

  桂如月气得想骂娘。

  但现在不是骂娘的时候。

  山中猴子凶残，箩筐抢了就抢了，万一它们见人新奇，要抓人呢？

  她赶紧收了锄头砍刀，立马下山。

  回到家里，天已经黑透。

  张老娘正拄着拐杖，在院子里骂人：

  “……我就半个月没管家，家里成啥样了！黑天白日一天天不着家，婆母病了也没在跟前伺候，有这样做人媳妇的吗！日子还过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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