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工作伙伴

  2021年的夏天，从医科大毕业的我以优异的成绩留在了附属医院。本有保研的机会，但复杂的家庭背景和渴望早日脱离掌控的心态促使我放弃了继续深造。这一年通过笔试和面试，我们系最终留在医院的人算上我总共小二十人，所以我是极其感激的，寒门学子能通过自己努力，不依附任何背景和势力找到一份还不错的工作，实属不易。

  和我一同留下来的，还有“好朋友”陈小兮。她是第一批名单自不必说，药学部名额少，仅她一人。没想到以后能在工作地方有老朋友，我那段时间一直是兴奋不已。

  毕业晚会那会儿，我顶着个可笑的毕业帽在如织的人潮中极力寻找陈小兮的身影，她不在礼堂人群里，不在舞台上，和一帮“她的朋友”远远地聚在一起谈笑风生。

  我像个傻子一样拿着块小蛋糕巴巴地贴上去，她被她一众好友簇拥着，我根本近不了身。看到我的动作，于是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眼神，如同天神下凡，给了我等凡人一个简单的恩赐。我如获至宝，蛋糕虽没送出去，但她看到我了，也知道了我将会成为她的工作伙伴，彼此可以建立更长久的关系，就可以了。那时候我以为我和清，未来都能一帆风顺，有朋在侧，但现实是极其残酷的，只是当时愚蠢的我看不清楚。

  我被统筹安排到了医院消化内科，刚去报道那会，就迅速被安排进了全院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流程，先行为期一年，回本科室工作一年，再根据科室安排再择期完成后续规培。陈小兮直接被分配到了医院药学部，据说也是要先在药学临床相关岗位呆够一年，再决定去向和未来具体岗位。

  她一向是不愁的，无论是人脉还是能力，我一直认为只要是她去往的方向一定是最好的，而我，朝着那个光所在的方向贴近一点就已经足够。

  规培是极其苦闷的，作为一线的小医生，没有自己的名字和工位，整日奔波在最脏最累的临床最前线，还要忍受根本停不下来的无数的夜班。我没有什么优势，虽然勤勤恳恳，但奈何嘴笨不会讨好二线，形象差又不能在一众同事中获得青睐，只能更加拼命做好本分，力求让我管理的患者能感受到些许温暖。

  即使累到不行的时候，我也总想办法抽出中午休息的半小时时间，去药学部寻觅陈小兮的身影。有时是在她忙碌的时候帮她去食堂打饭菜，有时就只是被她挥挥手拒之门外，总之，那一段时间我就像个热烈的她的追求者一样，无所不用其极地贴上去，端着傻到极致的笑容，得到一丁点回应就乐不思蜀。因为，当时的我认为，这是我仅有的“朋友”。

  68.给你介绍男朋友

  “和清，你成天往我们药学部跑，你们消化科二线没意见啊？”

  “就是啊，我看你要不直接转到药学来天天陪着小兮算了。”

  “嘿嘿，咋可能，我的专业不对口，转不过来的......”

  “呦，这家伙还真存了这心思啊！小兮，你大学里到底有多少这样忠心的迷弟迷妹啊？给我也介绍一个呗。”

  在一片哄笑声中我最终红了脸，拿着今早才买的新鲜牛奶站到陈小兮旁边，不敢再说话。

  “你们少调侃，我哪有什么迷弟迷妹，和清是我朋友，是吧？”她伸手过来，我忙不迭递上牛奶，顺便得了她一个满意的笑容。“她只是喜欢和我呆在一起，对吧？”

  望向我的眼神似乎真诚而笑意满满，我立时感动不已，甚至眼底的泪水都在打转。我是知道她的能力的，和她成为“朋友”，不单单是慰藉我惨淡的人生，更是有了不被外人欺负的安全感，似乎有任何意外她都能替我出头，帮我摆平。

  刚下夜班的我到她这里时其实已经昏昏沉沉，等到她中午下班时更是困意难当。即使眼睛都快睁不开，我还是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后出了医院，来到了门口的餐厅。

  “今天你买单，我有天大的好事要同你说。”她一坐下就吊起了我的好奇心。“先说好，等会儿别太激动哈，屁股坐稳了。”

  闻言我甚至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紧张地望着她的眼睛。

  “你也老大不小了，除了那个袁明，也没有哪个男生再青睐过你是吧？”

  我把头低下来了，这正是我的痛处。从小到大这个“丑女”的标签耻辱得把我钉在墙上，任人嘲讽，毫无还手之力。连同性的喜爱都不敢奢求，更何况异性？

  “我也是看你跟在我身边好些年了，和清，咱们是算老朋友了对吧？”我如捣蒜般得急急点头。“哎，我来帮你解决困难吧，好不？看你一个人天天只会往我这里跑也是可怜极了。”

  我还是不明所以。点的牛排套餐已经上来，我把主菜都推到了她的面前，并递上了餐具。

  “我正好认识一个优秀的男生，也在我们医院上班，我把他介绍给你认识，怎么样？”我猛地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收起你那没出息的眼神，真是的。看吧，我就说是天大的好事。哎，没想到，我陈小兮有一天还要帮你们解决个人问题。”她拿起叉子望着成块的牛排停下了动作。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急急颤抖着手拿回她面前的牛排，用刀具小心地切好小块，然后重新送回到了她的面前。

  “呵呵，手不要抖嘛，让你不要太激动，你看看你。”

  她慢慢地叉了一块牛肉放进了嘴里，在我震惊的表情里缓缓说道：“那男生是心血管外科的住院医，也是我们学校毕业的，比我们高两届，在他们科室挺受领导重视，前途一片光明。”

  “那人家能看上我吗？”我难免一副畏畏缩缩的姿态。

  “我陈小兮介绍的人，他有啥看不上的？是，我承认你长得......”她话没往下说。“但心眼不坏，善良又勤奋，这样的好姑娘他求之不得才对啊！还有，你快忘了那个该死的袁明，他算个啥？”

  袁明这个名字今日反复被提起，久远的记忆不停侵蚀大脑，但很快我的注意力就不在其中，因为，我被陈小兮的表扬弄得快飞起来了，胸口大力起伏着。那一刻，我以为我人生到达了巅峰，在陈小兮的带领下将打开新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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