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书抬眸看了他一眼，根据她对他的了解，他的话不似作假。

  从万宝阁出来，沈南书手里提着一盒食盒，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果然啊用友情为说辞她是拒绝不一点。

  看着女人渐渐消失的背影，莫随一双凤眼缓缓归为了平静。

  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他莫随也有今天。

  桃夭站在远处看着暗自独酌的男人，狠狠的掐住了手心的嫩肉。

  她喜欢莫随，很喜欢很喜欢，可是她也很喜欢沈南书。

  她永远成为不了沈南书，得不到莫随的另眼相待。

  月上柳梢头，沈南书才缓缓归家。

  刚一推门，还来不及喘口气，身后就传出鬼魅一般的声音：“四嫂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是公主啊，我出去逛了逛没注意时间，公主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休息？”

  齐清歌不可置信道：“为妻者要遵从“三从”即是幼从父，嫁从夫，夫死从子，妻子一生都要听从男人的安排。也要学“四德”包括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四嫂这么晚回来如何替四哥排忧解难，再者四嫂一个妇道人家这么晚回来也难免遭人非议。”

  齐清歌察觉到了沈南书有些不对的表情，顿时红了眼眶道：“是我越矩，多管闲事了。”

  沈南书嘴角微扬，缓缓逼近，声音冰冷：“公主所言不差，你确实越矩了，也确实多管闲事了。同为女子，你深知这个时代对女子的恶意。公主，我且问你，你满口女子的三从四德，可有男子的什么从什么德？为妻者就不能晚归了？就不能出门了？我大嘉元朝可有哪条律法如此规定？且不说律法，本王妃晚归，王爷都不曾言语，你在此处，是要教训本王妃吗？”

  沈南书气势如虹，一双桃花眼微垂，不悲不喜，她语气冷漠而凌厉：“至于非议，公主你以身作则，身后就无人非议你吗？公主将如何对待他们呢？杀之、埋之还是分尸？公主，本王妃在此劝你一句，切莫被那些条条框框所束缚，遵守规矩是好事，但迂腐就是坏事了。你可以自行遵守，但莫要以你的规矩要求他人，至少，别要求我。”

  沈南书俯身看着已经跌倒在地的女子：“公主殿下，听懂了吗？”

  齐清歌没想到这个看着没有什么特别的女人居然突然周身爆发出如此凌厉逼人的气势，一时之间只能愣愣回答道：“我，我，我知道，不是不是，我听懂了，听懂了。”

  沈南书转身淡淡的嗯了一声：“既然公主听懂了，那便早点回去歇着吧。”

  万籁俱寂，等跌坐在地上的齐清歌反应过来的时候沈南书已经看不清背影了，她抓起一把泥巴狠狠的甩了出去，抓狂的叫出了声。

  沈南书也没有管身后传来的怒吼，她脚步轻快的走到男人的面前：“等了多久了？”

  “听见门口有说话的动静，就猜肯定是你回来了。”

  沈南书毫不留情的拆穿道：“是管家告诉你的吧，说，偷听到了多少。”

  齐思砚被戳破了也不尴尬，一个弯腰便公主抱起了女人：“从她说什么三从四德开始，王妃真是霸气，为夫很喜欢。”

  沈南书环抱住男人的脖颈：“不怪我差点吓哭你的妹妹？”

  “她不配，她若是惹你生气了你只管处置便是，天塌下来本王给你扛着。”

  齐清歌刚一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郎情妾意的画面顿时一张小脸变得狰狞了起来。

  沈南书！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次日，沈南书醒来的时候齐思砚已经离开了，她揉了揉酸软的腰，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

  “香菱，王爷呢？”

  香菱给沈南书更衣道：“王爷一大早便出去了。”

  沈南书没有再多问，收拾好后她看了看天气也跟着出了门。

  如今一切都步入了正轨，沈南书要做的便携式脂粉也快要完工，到时候只用拿去万宝阁借着万宝阁名义打出去即可。

  覃素认真的对比手上的册子，圈化出四个名字：“王妃，这四个人已经是最好的苗子了。”

  “嗯，你在观察观察，这批货能上了之后后续的需求肯定会更大到时候就是要用她们的时候了。”

  “可是王妃，都快一个月了我们这九个人总共才做出五盒，这……能成吗？”

  “前期我们要做的就是物以稀为贵。”

  覃素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我还有事，这里的事交给你了。”沈南书吩咐道：“一定要按照我要求的那样做，但凡瑕疵品全部不要，收起来后续处理。”

  “是。”

  从小院出来，沈南书思索再三还是去了万宝阁。

  “正巧你来了，本阁主有个东西去要送给你。”莫随说道。

  沈南书挑眉：“无功不受禄，不知道莫阁主又在打什么算盘？”

  莫随想了想，长腿屈膝手搭在上面，漫不经心道：“王妃果然聪慧。”

  “说吧，想让我干什么？”

  “我想找一个人，或者说是找一个女人。”

  “女人？”沈南书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你看上哪家姑娘了？”

  “倒不至于如此，她是我的阿姐。”

  沈南书挑眉：“从未听你说过。”

  莫随轻啜一口茶，语调略有一丝幽远：“我本是江州一普通百姓家的幼子，犹记得那时家贫如洗，算是村中唯一一户饥馁难继、无力供奉的人家，族人颇为厌弃，最终联合族长将我们逐出村子。”

  “那时母亲身体羸弱，在奔波途中染上风寒，因无钱买药，最终离我们而去，此后，便只余阿爹、阿姊与我，三人相依为命。”

  话至此处，莫随眼中流露出些许戾气与偏执：“在日复一日的奔波中，我亦身染重病，我的阿爹毫不迟疑地听信了他人谗言，带着阿姐离我而去，将我弃于一个冰冷的山洞中。那天夜色漆黑，狼群在旁嚎叫，我以为自己会死在那个夜晚，然而，我没有，阿姐回来了，她用她瘦弱的肩膀带着我翻过了一座又一座山头，自此便仅余我与阿姐相依为命了。”

  “那年夏至，酷热难当，路上流民遍地。我与姐姐历经艰辛，苦不堪言。天不遂人愿，我的病情愈发严重，但凡见我者，皆言我必死无疑。可我的阿姐她不信，她四处求人，只为给我觅药取水。在我闭眼的最后一刻，所见的是阿姐跪地求人的场景，她所求之人身着华服，显然出自富贵之家。”

  “后来，我醒了，醒来时身上藏着银子和大饼，可阿姐却不见了。”

  莫随将手里茶杯放下，合上了羽扇：“从那以后，我就发誓我一定要存很多很多银子，将那些看不起我们人都踩在脚下，可当我都拥有这一切的时候，我发现我最大的心愿还是我的阿姐，我一定要找到她。”

  沈南书没想到看着潇洒吊儿郎当的莫随原来也经历了这些事。

  莫随沉凝片刻，缓声道：“老天甚是公平，族人将我们逐出后，一群流寇凑巧闯入村庄。他们洗劫一空后，更是残忍地将村民屠杀殆尽。我后来重返故地，那里已是一片生机盎然的白骨地。而我的阿爹，也早已在流浪途中殒命。大仇得报，我现今唯一的心愿，便是找到我的阿姐。”

  “那你的意思是你现在知道你阿姐在哪里了？甚至与我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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