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建国到了医院就从王子月的科室门前经过，他想回来先见到王子月，哪怕扫一眼也可以。

越靠近王子月的科室，他的欢喜就像泉水一样不断地涌上来，如果有声音的话，就能听到汩汩冒出的声音。

他装作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王子月不在科室。他又经过了王子月的办公室，办公室门关得紧紧的。

他有点疑惑。正好护士长经过，他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们王主任呢？”

护士长闫慧军对八卦了如指掌，她看着贺建国的脸放出了一个大雷：“王主任已经调回了长安市医院，您走的第二天她就交接完回去了。”

“谁给办的？”贺建国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有点控制不住音量。

“不知道，交接给马明忠，其它不知道。”闫慧军怕被扫到台风尾，看领导的八卦不是那么好看的。

“叫马明忠马上到我办公室来。”贺建国快步往自己办公室走，走了几步，强压怒火回头，“如果不在手术上，或者不给人看病的情况下，让他马上过来，如果忙着稍微晚点也可以。”

贺建国在路上转到行政部，行政部的黄主任看到贺建国气冲冲地走进来，就知道大事不好。

“黄主任，我们医院人员调动我这个院长怎么不知道，你是怎么当这个行政主任的？”贺建国的质问合情合理。

黄主任马上站起来，态度很是诚恳，“院长，王子月拿的是上级单位的调函，我们不敢不办。”实际上可以拖一拖的，但是他“被”打了招呼，特事特办，速度要快。

贺建国狐疑地看着他，目光如刀，黄主任顶住了压力。等贺建国离开之后，黄主任擦了擦脸上不存在的汗，喝口茶压压惊。

贺建国到了办公室的时候，马明忠已经等在门前。

贺建国进了门，马明忠就要倒水洗杯子。贺建国制止了他，“放着，说说王子月的事情。  ”

“我正常交接了，她走得急，就给我正常交接了。”马明忠关上门，怕外人听到影响不好。

贺建国闭上眼，忍了又忍，睁眼拿起桌上的一本书就扔了过来，“说实话，是谁在后面捣鬼？不要糊弄我。我待你不薄。”

马明忠还在犹豫，徐明杰告诉他等贺建国问起的时候可以说实话，尤其是比较愤怒的时候。

这会估计是可以的。

“阿姨在后面出了点力，她在你之前出差的时候来了趟医院，打听了一下你们之间的事情，去见了王子月。

后面你走了就成了这样了。  ”

贺建国颓然地坐了下来，“你走吧！”自己的妈妈怎么怪。

马明忠走之前还是说了一句公道话：“院长，阿姨做得对。你那段时间就像没有理智一样，为了王子月什么都不顾了，医院里私下都议论纷纷，对你的名声不好。”

贺建国摆摆手，没有回话，让马明忠走。

马明忠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

贺建国越想越气，他想马上打电话回去质问自己的妈妈。可他的家教不允许他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拿出自己珍藏的王子月的照片，在他医师证的夹层里，一张是王子月入学时的照片，那会的她黑黑瘦瘦的，头发短短的，就像个小男孩。毕业的时候他偷偷拿了一张。

一张是单人的毕业照，那会她已经留起了头发，扎着高高的马尾，平时都是两个辫子，那天她弄成了高马尾，显得格外精神。

还有一张是升副主任拍的照片，这会她的美丽已经完全绽放，站在那里就像一株白玉兰。他曾经说过这个比喻，王子月却说自己是野菊花，管别人喜欢不喜欢，她要漫山遍野地开。

而且想开什么颜色就开什么颜色。贺建国一直以为野菊花只有黄色的，王子月告诉她在秦北的山上，有白色的、粉色的、黄色的，可能还有别的颜色，她小时候看了香香公主的故事一度想采花吃。

贺建国没有意识到王子月将前世的童年记忆讲给他听，或者两人都没有意识到。

贺建国情绪稳定之后，给母亲打了电话过去。

徐明杰接到儿子的电话就知道怎么回事，“建国，你说！”

“妈，你明知道我对她的感情，为什么要背着我做这些事情。”军队的电话都接线员，贺建国说话比较克制。

“妈妈不想看你毁在这件事上。你们不合适，她的身份，你的身份，都不合适。如果你们是同学的话没问题，但是她的情况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等待，拼命真的是拼命给自己争取了个机会，你们一定要毁了我的希望吗？”洪灾成就了贺建国靠近王子月的机会。

“你脑子进水了，你爸和我从小是怎么教育你的，你全部忘在脑后了！”徐明杰听出了儿子平静下的烦躁和脆弱，想骂醒他。

“妈，你还记得余四叔吗？我就是那样的人，以前我是不知道的。”

徐明杰愣了片刻，忍不住哭出声来，“你个冤孽啊，你是要拿刀割我的心。”余四叔是他们家附近有名的痴情人，媳妇生孩子去世了，他也跟着去了。

多少人笑他傻，多少人笑他痴。

说出这话之后，贺建国平静了很多，“妈，不要哭了。这是我欠她的。”这种疯狂的喜欢，贺建国自己也觉不可思议，可能这是命。

智者不入爱河。

他没有喜欢上王子月那会心高气傲，世界就在他脚下，没有他征服不了的事情。等有了感情之后，人生好像开始天翻地覆。

他学会了忍耐，学会了强颜欢笑，学会了等待。所有的黑暗和绝望即将迎来黎明的时候，一下子就戛然而止。

“妈妈，我先挂了。”贺建国表达了自己的决心之后，就挂了。

和妈妈的谈话让他看清了自己的决心，这辈子他不会放开王子月。

爱情是苦涩的，他为啥还能那样坚持。

王子月并不知道这些，她忐忑地等待着韩弈民，正所谓近乡情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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