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华当然不知道千里之外南疆发生的事。

    朱霖、李保田等主要演员也从燕京和蓉城陆续赶到李家村，吴天民立刻开拍。

    四月份的甘省，虽然天有时候还有点冷，偶尔还有风沙，但已经比去年冬天感觉好很多。

    方明华也不像上次来一天躲在炕上不想动，每天都去剧组拍摄地，有时候也在附近转转。

    今天他就在村边转悠。

    现在拍的是朱霖扮演的曹桂英在麦田里看快要干死的麦苗那组镜头。

    只见朱霖戴着天蓝色头巾，身上穿着粗布衣服，从地里很小心拔出一株麦苗，歪着头仔细看了看，叹了口气说道。

    “啥人就有啥命数呢，麦子也一样。”

    “它有它的命数呢。”

    方明华站在一边仔细看着。

    他发现，朱霖的表演似乎比去年冬天更好些。

    无论是细微的表情还是动作，更加自然。

    看来朱霖是下了功夫，估计回去这小半年认真琢磨了剧情以及曹桂英这个人物。

    这一点很不错。

    这个年代的演员，除了个别美女演员拍拍挂历，大家都没有拍广告搞宣传，也没有走穴，一天老老实实琢磨角色，只要你用心进步还是挺快的。

    况且，现在的朱霖还是个演艺界新兵，拍挂历人家找刘晓庆陈冲和龚雪她们，还轮不到她。

    方明华看了会就觉得无趣，自己将来又不打算当演员，也没打算当导演拍电影，有啥好看的？

    拍的好坏有吴天民把关呢。

    于是决定到附近转转。

    四月份的大西北虽然是春天，但没有江南春色那么美丽，村头戈壁滩上那一片红柳树还没开花，只是姗姗吐露出些新叶子，拼命展示自己的美丽。

    今天他没去那里，就在村边麦田边转悠，麦田里的麦苗稀稀拉拉，旁边的土坯房到处都是一片灰黄。

    但他惊讶发现，就在一家土坯房前的院子边上，竟然有一株玫瑰，显然缺乏营养，枝叶很瘦弱。

    估计别的地方的玫瑰已经开花了吧？

    但这株连个花骨朵都没有。

    “小方，你在看什么？”方明华听到背后有人说话，一回头是朱霖。

    没有卸妆，依旧穿着刚才那身服装，戴着蓝头巾，脸上也是脏兮兮的。

    方明华没有回答而是问道：“朱霖姐，你拍完了？”

    “刚才那组镜头拍完了，现在在拍李大哥（李保田）的，过会还有我的一组。”朱霖解释道。

    “朱霖姐，我发现伱今天这组镜头拍的比去年更好，更加贴合人物和剧情。”方明华说道。

    “是吗？”朱霖抿嘴一笑：“你别说啊，去年回蓉城，我每天都仔细琢磨曹桂英这个角色，结合你给那天讲的表演的“放”与“收”，我觉得受益匪浅！”

    “好啊，等你拍完这部戏，你就成大明星了。”方明华笑道。

    “什么大明星？我觉得我差得远呢，小方，以后还要靠你多多指点呢。”朱霖说道。

    这个

    “相互学习，相互学习。”

    两人闲聊了会，朱霖仿佛想起什么：“呀，我刚才问你在看什么，你还没回答，是不是在这株玫瑰？”

    朱霖也看到这个满是黄土的小院里突然出现一株玫瑰。

    “对，是不是很奇怪？”方明华说道。

    “是呀，挺奇怪的。”

    “我也没想到这个地方也有玫瑰。”方明华感叹了句，突然想穿越前在网上看的一句话，于是说道：

    “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贫瘠的土地种不出玫瑰花，只能种出小麦。”

    “不对吧？小方，这不是有一株玫瑰吗？”

    “你觉得它会开花吗？”方明华微笑问道。

    “会！一定会！”朱霖口气坚定。

    方明华笑了笑，没说什么。

    “小方，我觉得你不对！”朱霖说道。

    “什么不对？”

    “你刚才说的那句话！”

    “哦？”

    “你这里的玫瑰是代表爱情吧？你的意思是说物质匮乏的地方，人们努力只是为了生存，根本不配拥有爱情！”朱霖的语气有点激动，继续说道：

    “那我问你，你写的这部《隐入尘烟》，马有铁和曹桂英之间没有爱情？！”

    “你觉得他们之间相互依靠的亲情多还是爱情多？”方明华反问道。

    “啊？这，你小方，你这是什么意思？”朱霖有点蒙了。

    “呵呵，我刚才是胡思乱想，朱霖姐，你别放心上，按照你心里演曹桂英。”方明华解释道。

    他刚才是想到在后世有人对《隐入尘烟》这部电影影评中说过这么一句话：西北的荒漠种不出玫瑰，麦花印记是我最汹涌的爱意。

    有感而发，但没想到给朱霖造成思想上的混乱。

    不过朱霖似乎还想谈这个话题。

    “小方，你小说写的那么好，应该写一部有关玫瑰的爱情小说，拍出来一定好看！”

    有关玫瑰的？

    当属香江导演关锦鹏根据张爱玲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红玫瑰与白玫瑰》，还获得柏林国际电影节金熊奖提名、湾湾金马奖最佳女主角等多项大奖。

    还有就是法国的《玫瑰人生》该片讲述了法国香颂女歌手——艾迪丝·皮雅芙跌宕起伏的传奇人生，获得奥斯卡金像奖。

    不过方明华没打算现在有改编张爱玲小说成剧本的打算，他看着朱霖渴求的目光，突然看到剧组边拴着的李支书家的驴。

    指着驴笑着说道：“我准备写一部关于驴的小说。”

    “驴有什么好写的？”

    “去年冬天，李支书给我讲了一个驴冒充人领工资的事。”方明华就把去年李德福讲的那个故事简单给朱霖讲了一遍。

    “这个？写这个有意思吗？”朱霖有些怀疑。

    “当然有意思！”

    “我给这头驴准备起个名字叫驴得水，小说的名字就叫《驴得水》！”

    反正现在是闲着没事，方明华就给朱霖讲起这个故事来。

    “解放前，就这个地方吧，几个老师，就三个吧，怀揣教育梦想的大学教师，从大城市来到这里开办一所学校。”

    “虽然学校待遇惨淡、这里生活也艰苦，面临最大的困难就是缺水，于是他们虚构了一名教英语的“吕得水”老师向当地教育局多领了一份薪水，用于改善教学条件和老师们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

    方明华现场编，不过口才不错，朱霖听的津津有味。直到被吴天民用喇叭喊了声：

    “朱霖，快过来，该拍你的戏了！”

    “来了！”朱霖赶紧回了声，又对方明华说道：“小方，你讲的真好玩，等我拍完你继续给我讲啊。”

    “没问题，去吧。”

    反正，自己是准备写这一部小说。

    一天闲着就是闲着，还不如再写一部呢。

    于是，别人在拍戏，他没事就让李支书从公社的供销社买了些稿纸，自己趴在炕头写起来。

    吴天民知道此事倒挺支持的，有事就找他，没事也不让别人打扰，只不过朱琳经常过来看他写的稿子。

    还好，只是在一边认真看，并没有打扰。

    方明华就在偏僻的大西北悠闲过着日子。

    殊不知他那篇《太阳照常升起》已经在《燕京文艺》全文刊登，立刻在文坛上引起轩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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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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