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真的？”花想容看着叶扶光，神色紧绷。

“当然是……开玩笑的。”叶扶光拍了拍花想容的肩膀，“放心，就算本公主哪天真的没钱了，沿街乞讨也带你一起。”

花想容：“……”那倒也大可不必！

二人正说着话，就收到禀报，江肆和沈氏来了。

“江世子的新消息倒是挺灵通的。”叶扶光看着江肆。

自己选好武馆地址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而且自己今天也才刚过来不久。

“既然说好了有消息会立即通知三公主，那自然要留心些。”江肆神色一如往常的轻松含笑。

叶扶光视线移向沈氏，“江夫人，您是已经有些人选推荐了吗？”

沈氏点头，从袖子里面拿出了折好的纸张，递给了叶扶光，“虽然当初我曾经训练过女兵，但是后来大家四散，知道下落的并不多。而且那些人里，可能符合三公主要求的，想来想去，可能也只有这几个了。”

叶扶光接过，发现上面一共写着四个人的名字，其中三个都标明的或详细或大概的地址，皆不在皇城之中，而第四个，则是只写了一个名字。

“江夫人，这位叫做忍冬的女子，为何没有标明地址？”

“因为她今日已经来了。”沈氏看向身后。

不一会儿，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穿着粗布衣裳，容貌普通寻常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先是对着沈氏和江肆行礼，然后对着叶扶光跪了下去，“奴婢见过三公主。”

“她就是忍冬，现在在侯府里面当厨娘。”沈氏介绍道，“当年在军营的时候，属她箭术最好。”

“夫人过奖了，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忍冬垂着眉目，“我早已经多年没有拉弓射箭。”

这些年来，不管是夫人还是她，都太久没有再提起当年的事情了，昨日里面，夫人却突然找到她，说什么三公主要开武馆。

虽然她觉得这件事情只是闹着玩，不可能真的开起来，但是既然夫人开口了，那她自然是要过来一趟的。

“现在就有弓箭和箭靶，要试试吗？”花想容开口。

忍冬皱眉，迟疑的看向沈氏。

后着点头，“既然这样，你就试试吧，就当作是找找之前的感觉。”

“是。”忍冬低头应声。

弓箭和箭靶已经准备就绪，忍冬皱着眉头走上前，可是看着花想容递过来的弓箭，却迟迟没有伸手去接。

“没关系的，试一试就好，就算射得不准也没事。”清云安抚道。

忍冬又看了一眼沈氏，在看到后者冲她点头之后，终于接过了弓箭。

握住弓箭的那一刻，叶扶光清楚的感觉到，忍冬浑身颤了一下，情绪也波动的厉害。

在众人的注目中，她手指颤抖的搭箭，拉弓，松手……

箭脱靶了，甚至是在距离箭靶还有将近一丈远的地方就掉了下去。

忍冬颓然的放下胳膊，整个人却像是松了口气，对着叶扶光她们跪了下去。

“奴婢真的太多年没有碰过弓箭了，丢人现眼，请三公主和夫人恕罪。”

“一次说明不了什么，太久没碰生疏也是应该的，你可以多试几次。”

叶扶光看向花想容，后者会意，又重新递给了忍冬一只箭。

一次，两次，三次……

直到射出了整整十支箭，可却还是压根连箭靶子都没有碰到。

花想容轻声对着叶扶光开口：“看来真的是太多年没有碰过了，也正常，只不过要是这样的话，只怕是不合适当武师父的。”

叶扶光看着忍冬，后者每一箭射出后，都会下意识的低下头，似乎生怕抬头太久，得罪冲撞了自己。

大概是在侯府呆了太久，早已经被规矩压弯了脊梁，身上看不见半分锐气，有的只是满脸的谨慎和怯懦。

沈氏目光复杂，“忍冬，你当年的箭术是最好的，你再试一试，莫要紧张。”

当初军营之中忍冬还曾经和那些男子们较量，父亲曾说，如果忍冬是男子的话，那就是天生的神箭手。纵使现在远远比不上当初，可是也不可能连靶子都射不中。

“夫人，奴婢真的太久没有射箭了，奴婢已经不会……”

“是不会还是不敢？”叶扶光忽然打断了忍冬的话。

忍冬头垂得更低了，“奴婢只是个厨娘，这双手再拿弓箭，实在是辱没了弓箭。”

“忍冬，谁说厨娘的手就不能重新拿弓箭了，本夫人不也同样拿剑了吗。”沈氏认真开口，“拿出你真正的本事来，莫要给本夫人丢脸。”

沈氏的激将法并没有什么作用，忍冬不仅没有继续，反而又对着她跪了下去。

“夫人，对不起。”

看着这样的忍冬，沈氏突然心头一酸。

“是我对不起你。”

忍冬原本是她身旁的婢女，后来跟随她一起上了战场，再后来，她们回了皇城，自己把卖身契还给了忍冬，本想着让她回到家中，和爹娘团聚。可没想到，几年后，自己又见到了忍冬。

再见时，对方已经从一个爱说爱笑的小姑娘，变得沉默寡言，形容狼狈。

她找人打听了，原来是她回家不久后，她爹娘将她嫁给了一个大她三十多岁的男人做妾，受了不少磋磨，后来那男人死了，忍冬被主母娘子发卖，兜兜转转，竟然卖到了侯府。

自己原本想要让忍冬回身边伺候，可是她却只肯做个厨娘，整日里面，埋头呆在厨房里，而她们，也再没有聊起过当初。

“罢了。”沈氏摇头，“三公主，实在是对不住，浪费你的时间了，忍冬我带回去。”

闻言，忍冬像是松了口气，将手中的长弓恭敬的递给花想容。

可就在花想容接过的那一刻，叶扶光分明看见，忍冬眼底是有不舍的，但是与此同时，又有着仿佛要放下烫手山芋一般的急切。十分复杂的情绪。

叶扶光想了想，开口道：“再试一次吧。”

忍冬连忙摇头。

沈氏见此叹气，“三公主，既然她不愿，那还是算了吧，今日带她过来前，是我没问清楚。”

叶扶光却亲自拿起了三支箭，递给了忍冬，“再试一次，不过先说好，不管你射没射中，本公主都不会将你留下来做武师父。”

忍冬怔愣的看了一眼叶扶光，随即又低下头。

叶扶光依旧拿着那三支箭，“这可能是你这辈子能够射出的最后三支箭了，你确定不接吗？”

忍冬目光颤抖的厉害，终于，她拿过了一只箭。

同样的搭箭，拉弓。

只是在即将射出的那一刻，叶扶光又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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