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是一家团聚的日子，但是宋今瑶嫁进来都过了两个年，家中男主人都不在。去年还好，今年似乎格外冷清。

一早莫大娘的儿媳过来：“今瑶啊，我爹娘说今年阿琛也不在家，不如你带着孩子们上我家去吧，热闹。”

宋今瑶道：“谢谢嫂子，我这年货都备好了，也在准备年饭了，就不过去了。”

莫大娘还嘱咐儿媳给送了不少东西，就是怕莫鸿琛和宋今瑶都不在家，家里的东西不够。除此之外，还有好几家交好的，都送了东西过来。

其中有个约莫二十一二的媳妇，瞧着面熟但不太认识的过来送东西，自我介绍说：“我是前头村里赵亮家的媳妇，是囤家村的姑娘，我娘就是上头住的莲姐，之前回来看我娘，咱们见过两次的。”

宋今瑶记得村里都喊莲姐，按照辈分她得喊祖奶奶，眼前这大不了几岁的女子，她也得喊姑。好在她不是莫家族人，不必那么拘谨。

“记得记得，莫姐姐快进来，今儿过大年，怎么有空过来玩？”

莫姐姐笑道：“我公爹相公都去了县城，要晚一点才能回来，年夜饭做得晚，家里没什么事情，过来给我娘送东西，听说你回来了，顺道过来看看。”

没什么来往的人过来看什么？

宋今瑶心知肚明，要么是来瞧她的热闹，要么是来八卦别人的。

她今儿起得早，将几个大菜都闷在灶里，一会儿再炒几个小菜就好了，其他的事情莫正东莫正南两个会做，不用她操心，故而闲着。也看面前这位姐姐是个面色温和的，而且八卦的事情，十有八九同她有关，便没有拒绝。

“姐姐屋里坐，你是孝顺人，这么冷的天，还跑来看你娘，倒是难得。”

松双县这边的规矩，出嫁的姑娘年初一不可以回娘家，但是今儿除夕，没那么多讲究。有些姑娘若是忙得开，上午在婆家吃过年饭，下午还能回来娘家再吃一顿，也是团圆家族兴旺的意思。

莫姐姐跟宋今瑶坐在桌前，桌上放着零嘴，她很懂事的捡便宜的吃了点，这才说：“前几日跟着婆母妯娌去县城里打年货，遇着几个熟人。我婆婆有个不算亲近的表姐，嫁到县城里去了，那家人你应该听说过，胡家酒肆的东家。”

胡家酒肆？那不是莫红然的婆家嘛，所以这莫姐姐婆婆的表姐，就是莫红然的婆婆了。

今儿这是拐着弯过来说莫红然的八卦，还是来替莫红然说合的？若是说合，大概就不会刻意强调这位表姐，是不算亲近的了。

宋今瑶接口笑道：“胡家酒肆的东家？就是正东他小姑母的婆家呀。唉莫家姐姐，勿怪我这张嘴说话不怎么好听，你是不知道，我与我那小姑子关系着实一般，而且当初她婆家那小叔子不干人事，总想着骚扰我，被我一通打骂才算是消停，对那胡家，我是半点好印象都没有。”

“谁说不是呢，那胡家两个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呀。你知道不，胡家那小儿子，叫胡志的原本是个壮班，结果入秋的时候，活计没有了。”

胡志做不成壮班了？

宋今瑶心下冷笑，他那样的人当衙役，只会想着欺压百姓，估摸着还会调戏良家女子。但之前听说也没让他做别的，直接赶去看守城门，也还算安分。

莫姐姐又说：“这活儿没了就没了呗，胡家有个酒肆，养活一家子人总是养活得了的。只没想到，半个月前大雪的日子，胡家大儿子带着个怀了孕的妓子回家……”

宋今瑶瞪大眼：“你是说，胡鹏要纳妾？我那小姑子的男人？”

“是呀，唉，人家纳妾都是大户人家才做的，就胡家只一个酒肆，竟也敢这么做？”莫姐姐说起来就摇头，“而且还是个妓子，这怎么得了哦。偏巧我婆婆那表姐啊，到处跟人说，说是儿媳不能生，嫁过去三年没下个蛋，干啥啥不行，吃家里的喝家里的，一点用都没有……”

原来是这样，难怪莫红然会拦着她非要她给个工作，这是要证明自己有用？

莫姐姐摊手说：“依我看那胡家真不叫个东西，养个妓子，把正头娘子欺负得不成样子，唉……”

宋今瑶心内冷笑一声，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的，前头说了一堆，这会儿才进入正题，就是为了让她升起怜悯之心，心疼莫红然呗。

她面上不显，只长叹一声：“这么说，我那小姑子也着实可怜。唉说起来我对我那小姑子，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就胡鹏那样的男人，一看就不是个值得托付的，之前我相公在家的时候就说了，要她和离，哪怕养她一辈子也不是不行，她自己不乐意。”

“还……还有这事儿？”

宋今瑶点头：“可不是？我相公为了她都打过去，她就是不肯走，巴巴的要跟着那个胡鹏，我呸，果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现在我相公也不在家，唉莫姐姐你看，我这一个年轻的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还带着三个孩子呢，是自顾不暇呀。”

好在这位莫姐姐也是个面皮薄的，明明白白的推拒话语听在耳朵里，她不好意思再做纠缠，点头寒暄几句，托口家里有事，就先走了。

年幼的莫西西坐在一边画画，这时候才抬起头看着宋今瑶：“娘，姑姑活该。”

宋今瑶哈哈一笑，过来看她的画：“什么活该？”

“姑姑活该，娘说过，女孩儿要自强自立，自己好才是最要紧的。”莫西西歪着头又说，“爹给姑姑撑腰，姑姑不要，她蠢。”

宋今瑶高兴的揉揉莫西西的头：“是，西西说得对，自己最重要。而且啊，你记住，娘永远是你的后盾，你两个哥哥也一定会保护你的，所以去到哪里，你都不要怕。”

“好。”莫西西笑眯眯的，对于娘亲的话她还不懂，但她知道爹娘和哥哥最亲，有他们在，她就不会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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