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溪没有发出声响，楚元华却有所感应，转过头，透过门缝看到了她，她的眼中有着忌惮与防备，语调虽然是平和的，却不带任何感情：“三妹，你过来怎么也不让人通报一声？”

  往日温情如风而散，眼前这金碧辉煌的殿堂，是皇族居所，是无数人穷极一生想要踏入的地方，唯独不是幼时的家。

  母亲闻声回头，有宫人过来将殿门打开，没了物体的遮挡，楚明溪与母亲的目光相触碰。此刻她与母亲对视，大姐紧张而小心地观察着母亲的表情。

  母亲看过来的目光中，像是一片寂静的湖面，没有任何的波澜。

  那是淡漠的、毫不关心的表情。

  从那时，楚明溪已经意识到，这扇没有关紧的门已经说明，母亲不关心有谁会听到她们之间的谈话，更不在乎听到的人会有怎样的想法。

  或许皇权之下，一切皆轻如尘埃，面对手握权力者发出的命令，所有人都只有接受的份，所有心有不甘的人，都无法反抗。

  这是残酷而又冰冷的现实。

  那时的楚明溪刚满十三岁，多年艰苦的生活令她比同龄人早熟许多，她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面色如常地向母亲和大姐行礼问好，态度亲近而又不失恭敬。随后侧身让开，露出后面一排捧着礼服的宫人，含笑说道：“陛下让我来给您送册封典礼的衣服。”

  这些礼服名义上是楚明溪送过来的，实际上楚明溪全程只是在前面走着，有宫女在身后捧着衣服。起初楚明溪不明白母亲为何让自己来一趟，毕竟按照前朝的旧例，这种事情交给品级较高的宫女做也是一样。楚明溪原先只猜测母亲是为了体现对大姐的重视，如今看来，恐怕是为了借机敲打自己，不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否则将会有不可预计的后果。

  若非弟弟此时还小，恐怕今日和楚明溪一起看到这番场景的，也有他。

  楚元华看到专属于自己的礼服，面色转忧为喜。而母亲“嗯”了一声，对楚明溪吩咐道：“明溪，十日之后，你随风丞相一起作为使者前往乾凌国。”

  “是。”楚明溪不明所以，面上并不显露，恭敬应下，等母亲允许她离开之后，立即前去拜访风丞相，询问此事。

  这并不是什么温馨愉快的记忆，楚明溪没有继续回忆下去，她很快调整好状态，向着花园里的某一个方向走去。

  千机阁总部里面的弟子不算很多，整个门派的占地面积却很大。不过千机阁的弟子似乎都只喜欢在几个固定的地方走动，因此，无论是白日还是中午，甚至是夜里，无论是在湖边还是树林旁边，都能看到结伴而行，或者是独身一人在此散步的同窗。

  就比如现在，楚明溪看见了独自一人的迟承稷。

  楚明溪仍记得迟承稷从凉亭离之时所展露的表情，那时的她已经知道迟承稷必然会回到这里，当时的楚明溪对此并不在意，刚才听了白慕雅的一席话，她心中有了想法，笑吟吟地走了过去，主动开口：“白师兄，我正找你呢，没想到正巧在这里碰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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