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府，主院的书房。

孙昌入内禀告，“老爷，御医来了。”

墨韫立马起身，“快请去雅颂轩，老夫也去看看情况。”

他猜到今日御医会来，特意没去教墨庆华功课，而是在书房等着。

“是，老爷。”孙昌迟疑的问，“那兰姨娘那边，可要差人知会一声？”

墨韫声音稍显冰冷，“如今府里由她打理，这么点消息还需要你多此一举？”

昨夜兰如玉来的那般快，他便知她如今在府里的情况，这消息怕是比他还要灵通。

“是小的疏忽了，那老爷请。”孙昌也知兰如玉的手早已伸到了前院，便不再多言。

他先吩咐了下人带御医去雅颂轩，自己再与墨韫过去，等他们到时，御医已经在看诊。

得知墨韫过来，御医下意识的便暂停了看诊，过来给他行礼，“微臣见过墨大人。”

墨韫并不认为他这是嘲讽，“御医，老夫如今丁忧在家，可担不起这声大人了。”

御医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此事，怕他误会赶忙解释，“是微臣忘了，还请墨老爷见谅。”

他知墨韫虽辞了官，可还有家底在，女婿又是当朝亲王，而他人轻言微，自是不敢失礼。

墨韫没了官位便没了官威，很客气道：“御医请诊脉吧，看看犬子这腿是否还保得住。”

“好的，那请稍等。”御医这才重新回到榻边坐下，抓起墨胜华的手继续为他诊治。

墨胜华憔悴不堪，“御医，求您可一定要治好我的腿啊，若是这腿废了，我便没法入仕。”

墨韫昨夜未能见到楚玄寒，没法及时请御医来为他医治，他担心不已，连做梦都梦见腿好不了。

御医好脾气的安抚他，“公子还请稍安勿躁，我目前不清楚伤情，在做出诊断前，不敢给予保证。”

墨胜华还想说什么，墨韫给了他一个冰冷的眼神，“你且少说些话，免得打扰到御医的诊治。”

他只得闭上嘴，心急如焚的等着御医诊治，期间还要配合御医望闻问切，摸骨时疼的惨叫。

兰如玉果然很快赶了过来，“老爷，听闻御医来为胜哥儿诊治了，可是祁王殿下帮了忙？”

墨韫端坐在椅子上，冷眼看向她，“你消息倒是灵通，老夫前脚刚到，你后脚便来了。”

他也不知为何，以前看到兰如玉很欢喜，如今看到却只觉得厌烦，没了往里的爱意。

甚至在看到她的时候，他反而还会想起容清，以至于他现在夜里都不愿再去兰芜苑歇息。

明明是歇在她院里，枕边人也是她，可他对她却提不起半分性趣，倒是梦里全是容清。

按理来说，兰如玉如今掌管中馈，消息灵通也在情理中，可他就是感觉心里不舒服。

兰如玉解释道：“胜哥儿是妾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妾自是担心，便多关注了些。”

墨韫对她的态度极为冷淡，“御医刚到，暂时没结果，你若无事便在此等着吧。”

“是，老爷。”兰如玉低垂着脑袋，无人能看到，她此刻的眸中盛满了愤怒与不甘。

她原本想着伺候了墨韫这么多年，他多少也会有点感情，不料离了燃香竟会如此冷淡。

燃香毕竟不是完全的情蛊，只是香味带了点情蛊作用，她后悔不迭，早知还不如用情蛊。

待御医一番检查后，墨胜华迫不及待的问，“御医，小生的情况如何，可还有得治？”

御医摇头，“实在是抱歉，我虽能接上断腿，并且保证公子能走路，却无法恢复如初。”

“这、这什么意思？”墨胜华其实很明白御医的意思，他只是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御医以为他真不懂，耐心的解释，“公子以后怕是要成为一个瘸子，形象有些受损。”

“瘸子？那我岂非不能入仕了？”墨胜华大叫，“御医，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啊。”

御医很无奈，“公子是再次断骨，新伤加旧患，请恕我无能为力，公子可另想他法。”

墨胜华急的落泪，“连你们御医都没法子，我还能想什么办法？父亲，儿子该怎么办？”

墨韫惋惜的叹了口气，“御医还请先为犬子治疗吧，他能自己走路总比彻底残废了要好。”

“好的，墨老爷。”御医带了药童过来，两人配合着为墨胜华接骨，再上夹板固定。

接骨的过程极痛，整个厢房里都回荡着墨胜华的惨叫声，兰如玉看着心疼的眼泪直流。

墨胜华从接骨的痛感也能发现，这次断的比去年要严重，所以这条腿是真的没法再恢复。

御医与药童忙活了好一阵，初步治疗才终于结束，御医写了方子，又叮嘱了好一番。

墨韫礼数倒是很周到，也不自恃身份，还客气的作揖向他道谢，“有劳御医了。”

御医如今也受得起他的礼，“墨老爷太过客气，这是王爷的吩咐，那我先回宫了。”

墨韫主动送他出厢房，“我送送你，御医还请慢走。”

御医出了门便道：“不用如此麻烦，墨老爷还是回去好好安抚令郎吧，哎……”

墨韫待他离去后便转身回厢房，看到兰如玉坐在床沿，拿着帕子正在给墨胜华擦汗。

墨胜华脸都疼白了，满眼绝望，“父亲，按照我们东陵的律法，儿子是不是绝了仕途？”

墨韫闭了闭眼，“是，为免被别国笑话我国无人，我国向来不允许身有残疾之人入朝为官。”

这便是墨胜华从昨日担心到如今的事，他的腿好不起来，哪怕只是瘸了，都不能再入仕。

兰如玉不解的问，“可是老爷，御王也是残废，他怎还可站在朝堂之上，陛下不怕他国笑话？”

她自是不知道，楚玄迟第一次坐着轮椅去上朝时，周围的目光有多不善，他顶了多大压力。

墨韫解释，“胜儿岂能与之相比？一来御王本身有战功，无人敢轻视，二来他可是亲王。”

皇室中人生来便与普通人不一样，比如八皇子是结巴，但只要他愿意，日后也能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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