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匹在中短距离的奔跑速度，确实非常快，但马拉松式的持续狂奔就不行了。

  此时面对几十匹口吐白沫，肺部快要爆炸的脱力战马。艾将军的步兵，先用三眼铳、五六力的步兵弓箭、太祖爷爷辈的各种火门枪，在二三十米的距离外，乱哄哄的快速射击几轮，压制鞑子小威力的骑弓。

  打完远程输出，步兵们才排成整齐队列，在身后大棒兵的掩护下，用密密麻麻的长矛军阵，把鞑子连人带马全部戳刺杀死。

  艾万年很满意兄弟们的英勇，这时留下几个心腹家丁，打扫战场收缴金银武器。他领着刚才休息观战的骑兵，继续追赶鞑子的后卫部队。

  还是老方法，穿插包裹几十个受伤落后的敌人，交给后面的步兵发泄火气。

  骑兵们则堵住通道，一边下马休息节省马力，一边观看步兵们的杀戮表演。这支明军，就像蚕宝宝啃食桑叶一样，不急不躁一点点的吞噬，所有受伤掉队的敌人。

  艾参将捋着胡子，面带微笑：嗯，那几个三眼铳战兵不错，以后可以收进家丁队。他们不光射的准，打空的三眼铳，抡起来势大力沉，几乎一下就能打翻一匹战马。

  他们为什么不俘虏鞑子？开什么玩笑？老子拿什么养活鞑子。最近一次拿军饷，好像还是天启初年的事情。不担心敌人绝地反击吗？老子的两三千人不是吃干饭的。再说这种顺风仗，是个男人都会打。

  缴获战马？这些马儿连伤带病，已经很难救治了。按照唐代兵书《太白阴经》的记载，给战马疗伤，比给人治病更费钱。

  无论是药物种类，还是药剂量，古代马药的费用，是人药的几倍甚至十几倍。即使在现代社会，很多有钱人能买得起名车，却不一定能养的起好马。

  此时的贺人龙，则在尤世勇的劝说下，不情不愿的安排手下骑兵，充当这段六七里河谷的警戒哨兵，保护尤世勇和惠显、刘廷杰他们打扫战场，预防哪个不开眼的地主或者兵油子出来浑水摸鱼。

  直到他掀开马车上的物资，才转忧为喜，高兴的哈哈大笑。尤世勇又拉住贺人龙，小声叮嘱一番。

  过街老鼠一样的鞑子后卫部队，左侧有虎大威带领的四十人，与他们并排狂奔，并隔河对射；右侧山沟沟里，时不时冒出一两声九头鸟的轰鸣巨响，暂时阻挡一下他们的马蹄；所到之处的右侧山岭上，还有石块砸下来，因为打击鞑子的前锋部队时，标枪和弩箭就已经用完了。

  石块也没有了怎么办？就用簸箕往下扬黄土，迷住他们的眼睛，反正鞑子们现在无法反击。因为他们身后，还有蝗虫群一样的明军如影随形，把所有掉队或者落马的鞑子，像吃青草庄稼一样吃干抹净。

  而鞑子的前锋部队，就像掉进风箱里的老鼠，头顶有沿途老百姓的石头和各种简陋武器；无定河西侧有如同四百米接力赛一样的，沿途各个民堡相继派出的骑射轻骑兵。

  他们都是等鞑子快接近自己民堡时，再让自己人冲出去，然后收容、救治打过一轮的，上一个民堡里的骑射队战士；鞑子前锋部队还不敢停留休息，必须狂奔北上。

  因为有个别耍小心眼、抖机灵的家伙，想着故意跑慢一点，落在明军骑射轻骑兵的后面，错开他们的打击。

  没想到不是被无定河西侧老百姓的石子、飞斧打的狂跳踢踏舞，就是被自己右侧，从山沟沟底部冲出来的民众杀死并且扒的一丝不挂。

  这些人都是曹老三以前发动和组织起来的，榆林卫“致富经大队”。原本没有了指挥官，他们只敢站在黄土茆上扔石头。还是满山满谷的信天游山歌，激发起英雄好汉们，发家致富的美好回忆。

  不同于以前乱哄哄的“抢购模式”，现在的他们进化出了，有组织、有计划的流水线“团购”新篇章。

  这些人以村或者家族好友为单位，大家伙儿分工协作：看准目标后，两三人上去打断马腿，残忍杀死战马并迅速切割马肉。

  一两个人专门用大木棒，负责搞定鞑子战兵，脑壳就算了，那东西不吉利，还是留给明军换赏钱吧；剩下的人要么掏摸金银细软，要么扒衣服鞋帽，回去集中后再统一分配。

  这一次，小衙内虚心接受杜老根的建议：所有“致富经大队”成员，可以发战争财，但必须把甲胄、兵器和活牲畜交出来，否则就以造反罪当场处死。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百姓的智慧是无穷的。把活马打死不就可以了吗？抢皮袄皮帽和金银细软也不错。咱是来求财的，没必要招惹那个杀神小衙内。

  无定河河谷西侧民堡上的青壮汉子，把一千多米外，榆林卫致富经大队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很多穷的只剩下单衣单裤的光棍汉，再也不听地主或者族老长辈的打骂劝阻，纷纷放下吊桥，打开堡门，跑步加入到轰轰烈烈的“零元购”行动中去。

  民堡中的地主和族老，有些聪明的，已经看懂了。小衙内就是要通过分散在各个民堡里的，骑射轻骑兵车轮战，把所有鞑子，都尽量压缩在无定河东侧，四到六百米的通道内，方便明军和有胆量的青壮百姓，象赶鸭子一样的围歼聚杀。

  此时，所有的零元购或者“团购”参与者，必须速战速决。因为现在的局势，就是一个连环扣。

  河谷南端，还有至少两千多匹鞑子后卫部队的战马，如同绿灯放行后的汽车一般，加到高速档奔驰而来。

  沿途专注于致富经项目的乡亲们稍有停滞，就有可能被鞑子的弓箭射杀，或者被腰刀砍翻，或者被无数只铁蹄踩踏而死。幸亏有塬梁茆和民堡上的其他百姓，大声的通风报信，才让一些财迷心窍的家伙，及时收手躲过一劫。

  “小爷，虎大威出堡了。”尤七八在门外通报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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