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就此过上了两边赶的生活。

  古家想尽了办法，什么猪脚炖黄豆，什么糯米粥，什么汤汤水水，古半夏吃到吐，奶水也只是可怜的一点点，偶尔哄孩子睡觉还差不多，跟孩子的玩具没什么二样。

  可小婴儿一个时辰就得喝次奶，明月往往喂了家里的景泽，立马就要去喂半夏家的宝儿。

  两家路是不算远，不一会就到了，两个孩子现在一个三个月大，一个刚满月，现在基本够了，但孩子奶起码得喂到半岁以上才能搭些其他，如米糊、鸡蛋羹。

  这天，明月刚喂完孩子，古伯娘就端来一大碗老母鸡汤：“明月，快来吃，热热的。”

  明月忙摆摆手：“不吃了，伯娘，我都胖了不少，现在奶水也够了。”

  半夏接过宝儿笑：“娘，大姐是怕胖了穿衣服不好看。”

  古夫人笑：“明月，这碗吃了，我上午就炖起，味道好着呢，宝儿也出月子了，现在天气也不冷，明日起，我就抱宝儿过去吃奶，省的你两边跑，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

  明月看着满满一碗鸡汤：“伯娘，留给古伯他们喝吧，现在这些不好买，给长卿喝，我就回去了，一会古伯也该回来了。”

  “再怎么你也喝一半，孩子吃奶太耗大人精力了，再说你一点也不胖，你别走，我倒一半下来，半夏喝过了，这些就留给你古伯喝。”

  外面老母鸡实在不好买了，明月家鸡也不多，还得留着生蛋，就这样，也让高娘子送来了五只。

  今日这只还是去富家看病，直接跟人要了两，儿媳妇跟孙孙也要吃，这点，唉，他们这样的人家一直吃喝不愁，什么时候为这些操过心。

  明月实在推不过，只喝了小半碗，就匆匆地跑了。

  大嫂跟伯娘都怕她喂两个孩子辛苦，想方设法给她炖吃的，鸡蛋是一天不停，明睿还在空间里种了小块地，菜不方便拿出来，就每天夜里在里面帮她炒，最常见的就是某某炒鸡蛋，再不就是蔬菜鸡蛋汤。

  鲜是鲜，味道也很好，可夜里吃了就睡，这段时间她明显胖了不少，腰也粗了许多，身材长相一直是自己引以为傲的，皮肤是好的没话说，但如果是一个膀大腰粗的人，皮肤再好，也就是一个皮肤好的大胖子。

  下半年还要进京，这个真的不能不注意。

  她把奶羊带到自家后院养，庄上再怎么旱，也是在河边种了些苜蓿草，鸡、骡、牛都得吃，光啃干草总不行。

  如此，明睿常常偷偷的从空间拿些出来给羊吃，孩子小，暂时喝不了羊奶，家里没杏仁，用些能吃的香料除腥，倒是也可以。

  但半夏跟古望州的娘子、孩子都一点也喝不下去，景安、景轩包括大伯家的孩子都不喜欢这个味，每天挤出来的奶，除了古伯跟云老头兄弟喝一点，剩下的，明睿只好想办法囤在空间里。

  按云老头的话，都是还没有饿狠了，饿狠了连土都想吃。

  古大夫回家见女儿正在笑，一问才知道明月为了不想喝老母鸡汤竟然走路都小跑，生怕她娘逼。

  他看看摇篮里已经白白嫩嫩的外孙女，忍不住叹息：“那孩子天生就是从医的料，那天半夏生产，不说廖氏，就是我也束手无策了，可那孩子厉害，想出了那个法子，生生把娘俩的命拉了回来。”

  古夫人现在想想还是心惊肉跳：“可不是，半夏，你日后可要对你大姑子好，她可是你娘俩的恩人，也是我古家的恩人，那孩子真是个能人，没学过医，可胆大，又冷静，廖氏后来都说她强撑着从没有倒。”

  “亲家孩子教的好啊，明睿两口子这次施粥又一个多月了，每日好几大锅，粮食可不老少，我看你也让人多做些馒头送去。”

  古夫人道：“咱家粮食也只够全家吃上两年的，好在半夏那屋里还有几千斤，云家老兄弟俩隔些天就送上一些去广觉寺，我也让人跟着一起，如此一个月每家也得出好几十斤粮。”

  古大夫没作声了，如此是够了，救人可以，先顾好自家。

  这个老天爷，已经四月底了，怎么还不下雨？

  “回春堂后院的水井不好打水了，半夏那屋更是，一次小半桶，如此下去，再有一个月，怕是彻底干了。”

  古夫人愁肠百结：“这下子如何是好？好在庄上云家准备足，暂时还不打紧，今年咱药庄是一点药材也没了，往年的老药材怕是都要坚持不住了。”

  两年三年生的，哪怕庄上有河，如果再不下雨，怕是也难撑过七八月了。

  云老头匆匆扒下碗里的粥，就带着明强去了大哥家。

  这天怕是要疯了，去年春多少还下点雨，现在连着小半年了，那是一滴没舍得下，这样下去，是要逼人死呀。

  他可舍不得死，有这么好的儿子孙子，日子这样好过，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明强，你去叫两位堂叔都去你大伯家，让你几位堂兄弟跟王大山都过来。”

  明强小跑着走了，他知道肯定是为水的事，庄上河水都要用瓢舀了，水桶一次只能打小半桶。

  云根生见老二匆匆过来：“可吃了晚饭？我家正准备吃。”

  “哥，我在院内坐一下，你们吃你们的，我已经吃过了，我让明强去叫他们两家过来，河道还得清清，这样下去我害怕。”

  云根生没说话，他也怕。

  “你先歇歇，我去吃饭。”日子长多了，一日两餐老是饿，中午他就让老婆子带儿媳妇蒸上几根红薯，一人一小根垫垫肚，不至于饿的发慌。

  但到了傍晚，人就忍不住想吃饭，他们这是有家有粮还这样，外面逃荒的人该多饿呀。

  家里孙子不明白自家人都吃不饱了，为什么每十天几家还带那么多吃食去寺里？为什么睿堂叔天天派人去施粥？

  这些孩子知道什么呀?那是救命，救的是人命，熬过来了，命也能活下去了，就跟二十多年前一样，他们多希望有人帮帮他们，衙门后来是出手了，可已经死了许多人。

  一刻钟后，几家的男人们都来了，在云根生的院子里围坐着，水是大事，多少月没有下雨了，如果再连着几个月不下雨，怕是庄上囤了再多的水也是不够了。

  到了那时候，难道又得四处逃？

  这让所有人心里都惴惴不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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