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破晓。

  伴随着庄重的钟鸣，朱红的宫门缓缓打开，一位身穿红袍的宫廷侍卫从中走出，身后跟随着一批随从。

  见此情景，早早在宫门外等候的日出官员们立刻停止交谈，恭敬上前。

  "微臣王承恩参见各位大人，让各位久等了..."

  或许是因为昨日陕北胜利的消息传入宫廷，这位司礼监的笔帖式脸上洋溢着笑意，声音中充满了轻松和愉快。

  "公公过谦了，我们职责所在..."

  听到这话，一贯严肃的内阁首辅李国普也挤出一丝微笑，皱纹也随之聚拢。

  虽然他内心对这些行事诡秘的宦官并不欣赏，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位满面春风的司礼监笔帖式与当年权倾一时的“九千岁”魏忠贤相比，简直是两个极端。

  自从天子泰兹继承王位以来，每当朝廷大臣接旨入皇宫参拜，司礼监的首席笔贴式王承恩必定亲自迎送，平日里交往也毫无高人一等的姿态，丝毫不见宫廷内宰的威严。

  彼此交谈几句后，几位身披赤红长袍的大臣在首席笔贴式的引导下，穿越雄伟的宫门，径直向位于内廷的紫宸殿行去。

  因天已大亮，沿途遇到许多宫女和侍卫，他们都恭敬地退至道路两旁，低声行礼。在以往，接到圣旨的大臣们不会多加回应，但今天他们罕见地点头致意，这让众多宫女和侍卫受宠若惊。

  跨过紫宸殿那庄严的门槛，仅片刻，这座大明天子的寝宫便映入众人眼帘。首席笔贴式向身后的大臣们致歉后，带着随从快步小跑，登上眼前的白玉台阶，走向紧闭的宫门。

  不久，原本仅留一丝缝隙的宫门由几名小宦官自内向外缓缓推开，尖锐的声音刺破宁静：“陛下有旨，宣召众臣觐见。”

  ...

  ...

  “微臣等参见陛下……”

  在温暖的阁楼中，整齐划一的呼喊声将沉浸在遥远思绪中的朱由检拉回现实。

  “平身……”

  朱由检身穿常服，稳定心神，挥手示意前排的心腹大臣们起身。

  数月未曾听闻陕西战况，如今传来大捷的消息，尽管他已经挫败了女真领袖皇太极，以及镇压了西南肆虐多年的奢安叛军，朱由检仍然感到一阵宽慰。

  正如古人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短短时间就平息了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陕西民变”，无疑增强了朱由检复兴大明的决心。

  “对于陕西的战果，内阁可有异议？”

  短暂的寒暄后，朱由检直截了当地发问。前一天午后，通政司将陕西的军情报告送入皇宫，他立刻指示内阁联合督察院和兵部一同审核巡抚洪承畴亲笔撰写的战报。

  虽然陕西之战顺利结束，但善后工作仍需谨慎商议。只有当内阁确认战报无误，朝廷才能进行后续的表彰和抚恤事宜。

  过去百年，大明历史上不乏前线战士浴血奋战换来的惨胜，而文官们却常常百般阻挠，态度冷漠。

  “启禀陛下，内阁没有异议。”

  与身旁两位阁臣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内阁首辅李国普起身行礼，眉宇间却隐约流露出一丝忧虑……

  自古以来，英勇的战绩是提升天选者威信的关键，比如那位在“乌鸦之门”变革中崛起的“星辰领主”李世民，或是笼罩着“铁砧阴影”传说的“雷霆战车贤者”赵光义。他们能屹立帝位，除了皇家血统，更因他们在军队中的深厚根基。

  尽管天选者即位时间尚短，已先后赢得“翡翠要塞大捷”、“迷雾山脉大捷”，最近又夺取了“石炉谷大捷”。他的武勇精神远超当代任何君主。更为重要的是，这些胜利并非依赖那些自称为“天地主宰”的文臣，而是天选者坐镇“紫金城”精心策划，且建立赫赫战功的“白桦卫军”也是他亲自提拔，曾奉神旨“朝圣护王”而来。

  可以说，凭借这些辉煌战果，天选者已彻底抹去了文臣们对他身为“闲逸王族”的偏见，在军队中建立起强大的影响力。这种威望对他们这些文书官员构成了无形的威胁...

  “既然如此，延绥边境守护者的挑选，是否需要共同商议？”朱由检坐在文书之后，品了一口灵茶，语气平淡地问道，无视了大臣们复杂的目光。

  历史上，陕西的动荡犹如烈火燎原，除了当地民众饱受自然灾害和人间疾苦的折磨，还与陕西边境守护者胡廷宴及延绥守将岳和声相互推诿，延误战局密切相关。昔日叛乱领袖王嘉胤在凤凰岭举起义旗，一时风头无两，幸亏粮草监察洪承畴临危不乱，召集了数千士兵，抵挡住王嘉胤的攻势，为朱由检的深思熟虑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若不考虑洪承畴在史册上的“双重效忠”之名，他的战术天赋在整个大明王朝也是屈指可数。然而，朱由检并未打算让他长期驻留陕西。

  内阁首辅李国普听到这里，本能地想发言。毕竟，“延绥边境守护者”是真正的领土主宰，理论上还能指挥延绥边军。这样的显赫位置通常由六部九卿审议，选定候选人后，再呈给天选者决定。

  但现在看来，天选者似乎打算直接“干预”，这显然打破了常规。想到这里，李国普无奈地闭上了嘴，不安的目光不自主地飘向身边的同僚。这个内阁，不只是他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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