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如血般红艳。

  随着时间流逝，锦州城外的投降士兵和包衣伤亡惨重，原本惊心动魄的惨叫声渐弱，而皇太极坐在马背上，却无动于衷，只紧紧注视着锦州城墙，似乎在等待什么。

  "大汗？"

  济尔哈朗站在一旁，大致猜到了皇太极的想法，但脸上仍显犹豫。

  大汗让汉人包衣和蒙古流民混入锦州作为内应的计划不是已经失败了吗？为何还如此“固执”？

  刚才投降的士兵已经给城头的官兵带来了一些混乱，如果命令八旗勇士一起冲锋，未必不能一举拿下锦州。

  可现在这样，除了白白浪费包衣和投降士兵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呢？

  济尔哈朗不同于那些拥兵自重的和硕贝勒，他从小就跟皇太极交好，一直听从他的指挥。于是皇太极对他毫无保留，坦诚地说：“国内的巴图鲁们快饿肚子了……”

  听到这话，济尔哈朗的身体一顿，脸上的困惑被惊讶取代。

  他早就知道皇太极是和老汗努尔哈赤一样雄心壮志的君主，但他没想到皇太极竟如此果断，心肠如此狠。

  皇太极打算利用官兵之手消灭这些汉人包衣和投降者，以此来解决日益严重的粮食问题。

  难怪那些包衣都是最近两年才投靠大金的“新卒”，而不是跟着李永芳一起投靠大金的“老卒”。

  皇太极对亲信微笑，然后再次将注意力转向战场。他虽然想借战争消耗人口，但不能坐视这些汉人奴隶全军覆没，否则其他奴隶也会引起麻烦。

  "传达我的命令，进攻！"

  过了一会儿，看着战场上投降士兵的处境越来越艰难，一直沉默的女真大汗皇太极终于在周围将领期待的目光中举起了长刀，发出了攻城的命令。

  "呼哈！"

  "杀！"

  "女真铁骑，天下无敌！"

  没有任何犹豫，野性的呐喊声在寂静的军阵中响起，接着，自称“大金第一勇士”的三贝勒莽古尔泰亲自率领士兵冲上前去，带领旗下的女真勇士，向着锦州城疾驰而去。

  正在锦州城外围困的投降军队和汉人包衣听到身后的动静，身体一震，斗志再次燃烧起来。

  大汗，没有抛弃他们！

  ...

  ...

  "壮士们，随本贝勒冲锋！"

  "攻下锦州城，三日内不封刀！"

  看着越来越近的锦州城，骑马疾驰的莽古尔泰脸上露出狂热的表情，不自觉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耳边突然响起的炮声和空气中几乎浓烈的硝烟味让他异常激动。

  在他看来，没有任何城墙能阻挡大金勇士的铁蹄，城内的士兵只是在做无谓的抵抗。

  "杀！！！"

  听到三贝勒莽古尔泰承诺的奖赏，原本就亢奋的女真士兵更加疯狂，纷纷以野兽般的咆哮回应莽古尔泰。

  这些真正的女真士兵完全无视突然响起的炮声，他们的眼睛闪烁着令人恐惧的疯狂。

  ...

  ...

  "来了！"

  看到城外奔袭而来的女真士兵，城头的文官武将都不由自主地惊叫出声，脸上的凝重显而易见。

  每个人都知道，无论是最初的流民百姓还是城外的汉人包衣，都只是"配角"，真正的"主角"才刚刚登场。

  "各位将士，今天就是封妻荫子之时！"

  "国仇家恨，全在我们手中！"

  看着冲来的女真士兵，被众人围在中间的辽东巡抚先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周围紧张不安的将校们大声喊道。

  "皇上旨意，此战功加倍！"

  毕自肃长期在边境任职，他知道除了这些"豪言壮语"，白花花的军饷更能激发士兵们的斗志。

  果然，原本因毕自肃的话而激动起来的士兵，在听到"军功加倍"后更加兴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女真士兵带着狞笑爬上锦州城头，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眼明手快的总兵满桂一枪刺入胸膛，推了下去。

  "各位将士，随本将杀敌！"

  一声厉喝后，城头的士兵终于反应过来，凶狠地看着城头，手中的长枪毫不犹豫地向刚冒出头的女真士兵刺去。

  女真士兵能在辽东称霸，战斗力自然不是刚才那群投降军能比的，所以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有十几架云梯架到了锦州城头，源源不断的女真士兵攀爬上来。

  尽管士兵们的士气高昂，身上的铠甲也算整齐，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战斗力的差距显现出来，士兵的伤亡越来越大，甚至女真士兵已经能在锦州城头上短暂停留。

  得益于城墙的狭窄，加上士兵们的充分准备，在满桂、赵率教等将领的带领下，被突破的缺口迅速得到填补，战场的控制权始终掌握在官军手中。

  ...

  ...

  近半个时辰过去，尽管女真勇士不断冲锋，但锦州城头的日月旗帜依然矗立不倒，皇太极平静的眼神中终于掠过一丝波澜。

  他终究是过于乐观了，想要一举攻下锦州，还是过于天真了。

  片刻后，皇太极转头对身边的济尔哈朗下令：“鸣金收兵，让莽古尔泰他们撤回吧。”

  女真勇士的生命远比那些汉人包衣珍贵，不能白白浪费。

  济尔哈朗早已等不及，闻言立即向后面的军官挥手，顿时，锦州城外响起了收兵的号角声。

  听到身后的动静，一直奋不顾身攀爬城墙的女真士兵也松了口气。

  如果不是女真军队纪律严明，又有三贝勒莽古尔泰亲自督战，他们可能早就像那些汉人包衣一样犹豫不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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