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天过去，陈朝安只打听到柳春珺当日中了毒，睿王府的太医为诊治，至于中的什么毒，有没有治好他暂时还没打听出来。

  陈朝安急得团团转，拉着朱武道：“那伙人到底怎么说，怎么把柳姨娘偷出来？”

  朱武一脸苦笑：“二爷，这事不是那么好弄的，他们说了，除非柳姨娘自己走出睿王府，不然他们几个江湖草莽，到王府偷一个活人，等于是找死。”

  “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们是不是嫌钱少？加钱！”陈朝安怒声道。

  朱武摇着头：“二爷，这不是钱的事，我早就说了加钱，他们说有命赚没命花，不肯去。您先别急，我打听到了，过两日睿王要去凤凰山春狩，泰安郡王应该会出席，到时候咱们看看柳姨娘会不会跟着去。凤凰山那么大，守卫必然不可能像王府那样严密，说不定能找到机会救柳姨娘出来。”

  陈朝安闻言来了精神，命令朱武现在就去打探瑞王府往年春狩的规格和定例，再把凤凰山的地形图弄过来，他一定要趁着春狩的机会做件事，要么杀了泰安郡王，要么抢回柳春珺。

  柳春珺的伤势并不重，当时看着惊险是因为中了毒，经过王太医的救治，两三日后解了余毒，人渐渐恢复了。

  这日柳春珺还在睡梦中，卫坚悄悄来到床边，默默看了一会。她两只胳膊放在被子外面，露出的一截手腕细若柳枝，苍白如雪，隐隐透出青色的血管。卫坚伸出手想探探她的手，是否冰冷，快触碰到时还是收回了手。

  他想起从前在丹徒和金陵，几次遇到她都和吃有关，想必也是个爱吃的姑娘，只是在外奔波风餐露宿才如此瘦弱。

  卫坚撩开纱帐，出了内室，招手吩咐小吉过来。

  “小吉，去吩咐一下，给柳姑娘多做些好吃的，若有江南的厨子就更好了，做些金陵或是丹徒的菜肴给她吃。另外每日的补品也不可少了，请太医帮着看着，怎么把药入膳……  ”

  他怕打扰了柳春珺休息，声音已经尽量压低。柳春珺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说话，坐起身听了一会。听到卫坚这样细致的吩咐，她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有些甜，又有些怕。

  交待完吩咐，卫坚瞄了一眼纱帐里头，见柳春珺坐起身子了，忙轻咳一声：“柳姑娘，你醒了？”

  柳春珺嗯了一声，脸上有些发热。卫坚忙带着人避了出去，叫了春雨等人进来伺候。过了一会，春雨才开了门，请卫坚进去。

  柳春珺穿了一件合欢红的绣花小袄，配了一条石绿的百褶裙，俏生生的像是枝头刚刚开放的海棠花。

  卫坚进了门，小吉朝春雨等人使了使眼色，大家鱼贯退出来。屋里只留下她二人，气氛顿时有些暧昧起来。

  卫坚原本有许多话想说，这一刻又不知从何说起。柳春珺已经有了去意，那日祭春大典，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要扑出来。可既然郡王无事，她也该告辞，继续自己未完的事。她迟疑着，想着该如何开口告辞。

  卫坚想起睿王府邀请他一起去凤凰山春狩，不如叫了柳姑娘同去。春狩这个词，卫坚已经许多年没听到了，从前父皇身体还好时，每年春天也会带着他和许多官员去京郊春狩。仔细算算，最后一次春狩也是十年前了。

  “柳姑娘，你想不想跟着我去凤凰山狩猎？”卫坚拿着一张小弓过来，笑吟吟问道。

  柳春珺闻言轻声道：“不必了，这些日子叨扰了，我也好的差不多了，该告辞了。”

  卫坚听到这话有些着急，往前走了一步，拦在柳春珺面前，低声道：“别走，春狩很有意思的，我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他离得这样近，身上的气息扑面而来，柳春珺忍不住心跳的快了起来，垂头低语：“我……我又不会射箭，去了也没什么意思。”

  卫坚投手将手里的弓箭放到了柳春珺面前：“看，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我教你，好不好？？”

  柳春珺闻言心头一跳，想起那日那个乔姓男子射箭的模样，若是她会射箭，是不是就多了一样防身的技能？思及此，柳春珺抬眸看了看卫坚，小声问道：“这个难学吗？我没有武功底子，能学会吗？”

  “当然可以，前朝的武安公主就极善骑射，听说百步穿杨不在话下。咱们大兖朝也有一位瑜龄公主，她是我的姑姑，也是极善射箭的，当初和番邦将军比试，还大胜了呢。女子受身体所限，可能力道达不到男子的程度，可准度并不会差，只要你勤加练习，说不定也能成为一名神箭手呢。”卫坚带着浅浅笑意，十分认真说道。

  柳春珺闻言信心大增，想像自己骑马射箭的模样，一时有些心驰神往，忍不住现在就想去试试。

  卫坚让人给她换了一身新制的胡服，带她去了睿王府的演武场练习射箭。

  两人到了演武场的时候，郡主卫卉正在练习射箭，靶子上插满了箭矢。柳春珺站在一旁看了一会，见卫卉小小年纪，拉弓射箭有模有样，不由羡慕道：“郡主可真厉害，要是我也能像她这样就好了。”

  卫坚站到柳春珺的身旁，低声说道：“放心，你一定可以的。”说罢他抬手做了个示范，拉满弓，瞄准靶心，轻轻一松，一根离弦的箭飞快的向前，正中靶心。

  柳春珺笑起来：“郡王真厉害，我也要试试。”

  卫坚带着她走到旁边另一个靶位，示意她抬一抬左胳膊，见柳春珺脸上闪过一丝痛楚，他想了一下道：“你现在还不好练箭，我教你用弩机，那个只需右手即可。”

  卫坚说完叫人送了一把小巧的手弩过来，这种弩机射程不远，威力也不够大，不过女子拿来防身还是不错的。

  卫坚右手端着弩机，瞄准靶心，接连射出了四五箭，箭箭中靶。柳春珺瞧着双眼放光，这可是个好东西，倘若有它在手，遇到一般的坏人，自己一个人就能对付了。若是学那个乔姓男子，在箭头上涂了毒药，遇到仇人也可以一用。

  “郡王，我要学这个！”

  柳春珺语气有些激动，卫坚笑着走到她身后，将弩机放在她的右手上，低下头在她耳边道：“来，我教你。”

  卫坚身材高大，整个把柳春珺围住，伸手抬起她的右手，握紧了弩机把手，教她把食指放在机关的位置上。

  “手举正，眼睛和望山（瞄准器）、靶心成一条直线，感觉对正了，扣动机关，短箭就会射出去。”

  卫坚的声音在柳春珺耳畔响起，温热的呼吸扑在她的耳廓上，吹动几丝细发，引得她耳朵又热又痒。

  柳春珺稳稳心神，按卫坚所说去做，凭着感觉射出了第一箭，那箭“嗖”得一声射了出去，先前还是直直的，快到靶子时却有些无力，堪堪落到了靶子下部。

  柳春珺有些失望：“离靶心远得很呢。”

  卫坚笑道：“你这是第一次，能上靶就已经很不错了。你的力道不够，平时没事可以多练练臂力，会越来越好的。”

  柳春珺得了鼓励重新鼓舞起士气，一次次练习起来。

  隔着一道栏杆的靶位里，卫卉已经射完了箭框里的箭矢，拿起布巾擦了擦额头的汗，瞧见卫坚带着一个人在一旁练习射弩，不由有些好奇。

  “卫垚哥哥，这就是那天冲出来救你的那位姑娘？”卫卉走了过来，看着柳春珺问道。

  柳春珺闻声忙停了手里的动作，转身冲卫卉行了一礼。卫卉见她左手臂上还包着纱布，右手提着弩机，额上尽是汗珠，点了点头：“你看着娇弱，倒还挺坚强的。你这架弩机有点重了，我房里有架小巧的，是青竹所制，我让人寻了拿来给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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