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马和毫不犹豫地回答。

  "这就是……阵痛。"

  朱林眯起眼睛。

  "阵痛？"

  马和略感困惑。

  朱林解释道："许多事情，如果按照常规步骤慢慢发展，的确能减少很多麻烦，也为参与者提供了适应的时间。但是，这种发展方式最大的代价就是……时间，而对我们大明来说，现在最紧迫的就是时间！"

  "啊？"

  马和听得目瞪口呆。

  在瑰丽的星辰照耀下，朱林的话语宛如低语的咒文：“时光不等待任何人啊！假如在十年，或是二十年内，大明的力量未能达到辉煌的巅峰，恐怕，那些西方的法师会驾驭巨龙般的铁甲战舰，或者率领钢铁铸成的军团，穿越崇山峻岭而来……那时的大明，就如同待宰的羔羊，无力抵抗！所以，为了大明的未来和繁荣，京都的变革虽艰难，却势在必行。哪怕痛苦，我们也不能成为他人任意摆布的牲畜！”

  朱林紧握的拳头闪耀着决心的光芒，眼中映照着星辰的轨迹，但他感到肩上的重担更加沉甸甸。

  返回第九十五庭院，朱林匆匆吃过几口饭菜，便步入了他的书房。他提起羽毛笔，慎重其事地在羊皮纸上勾勒出几个苍劲有力的字迹：“临时秩序维护法则……”

  ………………

  花开花落，各有所向。

  朱林忙碌之际，青龙苑的工匠们却被一场前所未有的争议困扰。在某个工匠的小屋里，几位身强力壮、短打打扮的男子一同归来。一位身材魁梧、短发的青年工匠将肩上的工具袋扔到桌边，一屁股坐下，满腹牢骚：“这算怎么回事？”

  其他人相视苦笑，纷纷坐下。“润东，”一位年长的工匠伸手安抚道，“宽心些！抱怨无益，朝廷有需求，我们必须加快进度，工程量才会增加。虽然重担加重，但我们也有能力承受。”

  “没错！”

  “润东，我知道你正直，做事有原则，但不必与工头针锋相对！否则，他可能会设下难题，我们不得不接受更多工作。”

  ………………

  众人轮番劝慰，这个名叫润东的年轻人。他是谭润东，陕西人，一名出色的木匠。

  两三个月前，榆林县衙张贴出公告，应天府急需技艺超群的工匠，报酬丰厚，待遇优渥，甚至承诺技艺卓越者能在应天府安家！

  然而，谭润东身处陕西的偏远之地榆林，离应天府遥不可及。虽然条件诱人，但真正有勇气跨越千山万水前往应天府的人并不多。

  于是，单身的谭润东与几位志同道合的工匠结伴，在年前来到了应天府。如今，他们在这里已经度过了第三个整月。

  不得不承认，朱小公子的承诺并未食言，这里的工作并不繁重，说何时收工便何时收工，没有剥削，包吃包住，薪水也颇为可观，简直就是工匠们的乌托邦！

  然而，今天早晨一开工，他们的小工头便宣布了工作量的增加。当然，也解释了原因。

  一开始，许多工匠自然是反对的。毕竟，工匠们中至少有一半来自遥远的异乡……

  起初，他们向往的是朱林许诺的那份优厚报酬。

  如今突然加重的使命，竟需耗费数月光阴，即便一些年迈的工匠也感到被欺诈，心中充满了不平。

  然而。

  那些挑选出来的领头师傅们仍用了半个魔法时，详尽解释，甚至直言不讳地提及了大军北伐的神圣使命，很快便赢得了众多工匠的理解。

  尽管如此。

  像谭润东这类固执的匠人，始终无法释怀。

  因此。

  那一刻，谭润东未能克制自己，与工头公然争论起来。幸亏其他同伴劝阻，才未酿成严重冲突，但最终仍是不欢而散。

  直至落日余晖洒下，收工时刻，谭润东依旧怒气冲天。

  “各位前辈，任务加重，意味着我们无法按时离开，难道要夜以继日地工作吗？就算薪水增加还能接受，但从工头口中只字未提加薪！这不公平，简直就是欺诈。我们并非来此服苦役，而是他们用金币请来的，怎能如此对待？我无法理解！”  谭润东愤然看向几位长辈。

  毕竟。

  在这群人中，他最为年轻，年仅二十一岁。

  “润东，你这小伙子……”那位年长的工匠站起，走到他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啊，总是太过执着！我们总得见好就收吧？虽然工作多了，还需加班，但工头保证，超时加班会有额外的膳食供给和休息时间，不会让我们过度劳累，甚至还有奖励金……想一想，反正下班后我们也是待在这屋子里无所事事，多做一些，拿点奖励，有何不可呢？”

  “没错！润东，你也是有经验的工人，以往在那些贵族或官府家中做工，有多少轻松的时候？有时连工钱都拿不到，甚至不敢向人索要，你忘了我们帮县衙修缮屋顶，两年没拿到工钱，你去讨要，却被衙役狠揍一顿的事情了吗？现在，在这青龙城堡的工地上，每月五日准时发放金币，从不拖欠。别人不清楚，我们还不清楚吗？虽然青龙城对朝廷至关重要，但我们真正要感激的，是朱小少爷啊！遇到这样的恩主，我们都来不及感恩，哪来的那么多抱怨？”

  “对啊！润东，我们要知足，本来我们的工钱就已经很多了，一天劳作下来并不算辛苦，没事还能去京城的风月场所尽情享受，这样的生活哪里去找？如果不是朱小少爷的恩惠，我们哪有机会来到这繁华的京都？难道你还想回到榆林那个荒凉之地吗？”

  “没错！我打算在这里好好努力，朱小少爷当初可是当着数万工人的面承诺，只要干得好，留在京畿之地，成为京都公民都不是难题！”

  ……

  交谈间。

  几位工匠的眼中闪烁着光芒。

  "你们……哎！然而，这并不公正！朱小郎君当初召唤我们前来，承诺分明，如今却骤增近半的工作负担，难保日后不会再次悄无声息地加重。待到那时，我们的辛劳与家乡的苦役又有何异？”

  "你们……真能默然接受吗？我明白，朱小郎君是个仁慈的领主，也是明理之人，可为何此番如此霸道，连一丝风声都不露？说不定，那些在工地上捞足好处的监工，为了早日完成青龙城的建造，在朱小郎君面前信誓旦旦，才把如此繁重的任务压在我们这些前线工匠肩上！"

  "总之！"

  "身为被雇佣的工匠，我无法接受工作量的无端增长！"

  "这违背了公义，也违反了我们当初签订的契约！"

  ......

  谭润东紧握粗犷的拳，咬紧牙关。

  其他人心里一凛，立刻面面相觑！

  "这……"

  众人不知该如何回应。

  谭润东慢慢站起，环视众人："各位大叔大伯兄弟，来到这里两三个月，见识了金陵的繁华，凭什么只有京师的人能享有这世间的荣华，我们这些来自偏远之地的民众就该受苦呢？"

  "说得对！"

  "我们确是身份低微的工匠，但我们凭着技艺应聘而来，薪资与工作量早有约定，凭什么朱小郎君一句话就能增加，他这个做生意的贵族，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同样是众生百态，难道我们比他低人一等吗？"

  "因此，我决定召集工友们进城去找朱小郎君讨个公道！京城里不都说这位朱小郎君虽然年轻，来历非凡，却是最公正讲理的吗？这次有必要去一趟！为了大家争取应有的权益！工作可以增加，但薪酬必须相应增加！"

  "千万不行！"

  他正要继续，中年男子却一把拉住他："润东啊！千万别干这种傻事，你忘了在榆林时，你独自去府衙告状，不仅你自己挨打，我们也跟着受罚！就像小山子，闷头跟着你，结果双腿遭受五十棍，动弹不得，连他母亲买药的钱都没有，最后只能看着她病逝。唉……我们好不容易来到金陵，在朱小郎君的青龙城下看到了希望，你再胡来，我们岂不是都要遭殃？你有没有为我们想过呢？"

  "我……"

  谭润东愣了片刻，一脸不忿，张了张嘴。

  "润东，你追求公正公平，没错！不过，大家都知道，朱小郎君与那些官员关系极好，你没看到那些公爵大人和尚书都与他谈笑风生吗？更何况他深得皇上的信赖，才能在如此年轻的年纪就主持这般重大的工程！总而言之，官字两张口，你如何去和他论理呢？"

  "想一想，我们手持魔法契约，历尽艰险才踏入了翡翠之都金陵，若非如此，我们可能一生都无法涉足此地！罢了，我们工匠本就生活在社会底层，受人冷眼，如今能被他人平等相待，还挑剔什么工作重不重呢？"

  "没错没错！润东，别忘了榆林的教训，若是触怒了紫荆公子或是宫廷法师，这皇城之内，岂止是挨一顿鞭挞那么简单！若被他们冠以扰乱秩序，甚至叛逆的罪名，我们这些人恐怕就要……头颅落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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