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快下训的时候，是秦双雁和宋渊一起上来的。

第一眼看到秦双雁的时候，萧凤还以为是自己练剑练到眼花出现了幻觉，直至眨了眨眼，发现师父仍注视着自己的时候，她才相信这是现实。

“师父！”她惊喜地低呼一声，接着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似的，笑盈盈地扑进秦双雁怀里，双臂搂着她的腰。

“师父你可算回来了，我好想你。”

秦双雁摸了摸怀中萧凤的头发，眸中尽是温和的笑意。

师徒久别重逢，欣喜相拥，好一派温馨感人的画面。

反观宋渊，同样是和弟子相隔数月未见，此刻却孤零零站在一旁，好不孤单。

于是，众人的目光下意识开始搜寻贺庆的踪影，不料却一无所踪。

“小师弟，阿庆呢？”柳思远问刚才先前跟贺庆对练的迟重林。

后者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找了好一会儿，柳思远才在演武场角落找到了躲在柱子后的贺庆。

只见贺庆离地三尺，四肢并用，紧紧地抱在柱子上，也不知是怎么窜上去的。

“阿庆，”柳思远抬手拍了拍他的屁股，“二师叔回来了，你躲什么？”

“……”贺庆哆哆嗦嗦地低头看他，“这不……习惯了吗。打小师父出远门一趟回来就要追着我砍，我不得提前躲着点吗？”

柳思远闻言无奈：“那是因为你总是趁二师叔不在偷偷不参加训练吧，这次怕什么。快下来，我们要下山回去了。”

贺庆听完，还是不放心，伸长脖子往宋渊的方向探了好几探，确定他身上没背着那要命的重剑后才肯滑下去。

缩头缩脑地走回队伍后，对上宋渊的视线，贺庆下意识讨好一笑，接着就开始假装自己又聋又哑，连身旁人的搭话都没敢理会。生怕自己会以走路先抬左脚为由，被宋渊逮着一顿胖揍。

宋渊见他那副怂样子，不由得觉得好笑，于是走到他面前停下。

“听说这段时间你进步很大，”宋渊摁上贺庆的脑袋，用力揉了揉，难得鼓励道，“继续努力。”

“啊、啊——”面对自己师父难能可贵的铁汉柔情，贺庆却无心感动，他只觉得自己快要被头上的大力晃得脑浆都要摇匀了，整个人东倒西歪、眼冒金星，忍不住喊道，“师父、头——头晕！”

宋渊动作一停，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力气可能用的太大了，松手低头一看，却见贺庆头晕眼花，原地踉跄两步，竟是直接向身后的江大福倒去。

“阿庆！”江大福立即配合高呼，“阿庆你怎么了，不要死啊阿庆——没了你谁替我刷碗——”

“……”迟重林移开视线，默默朝旁边挪了一小步。

有时候真挺不想承认自己认识这些家伙的……

最后贺庆和江大福如愿一人挨了一脑瓜，一路上老老实实地回了宗门。

吃过晚饭后，陈泫叫住拿着一摞空碗正准备起身的迟重林，让他今晚过来找自己。

迟重林点头应下，于是在忙完手里的活儿后，他便敲响了陈泫的房门。

“师尊，”迟重林转身关上门板，回头看向屋内的一室暖光，“您找我。”

“嗯，”陈泫自桌前起身，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灰褐小瓶，抬手递过去，“你要的东西。”

迟重林上前接过。那小瓶不过手指粗细，轻轻晃一晃，就能听到里面传来的细微水声。拔开塞子，顷刻间，一股纯净的灵气自瓶口溢出，充满整个房间。

没错了，就是这个东西。

迟重林很快将瓶口盖好，将这小瓶收入怀中。

“多谢师尊。”他抬头看向陈泫笑道。

这是他一个月前尚在法相门时，向陈泫询问过的东西。

归虚湖的湖水。

但是当时的百剑乡被邬离和陈泫惊天动地的一记对轰夷为平地，这动静当然也惊动了当地的分盟。分盟立即派人将百剑乡围起来，并试图进入腹地察看情况。

但百剑乡外围的妖兽太过凶猛，如若执意前往，必须得带几个元婴期修士才有可能成功深入，尚且还不论可能会在路途中陨落的普通修士。

如此计算下来，属实得不偿失。

因此，在调查大半个月未果后，仙盟便逐渐放弃了对百剑乡的探查，这才给了众人再度潜入的机会。

其实迟重林本来想要的并非归虚湖湖水，而是在剑圣陵墓的主墓室中，那天井下一则水潭中的潭水。

在被假陈泫血祭时，他曾近距离观察过那潭水。比起寻常泉水的清透，它更多的给人一种轻盈且浑浊的质感，并不像普通水液。

那假陈泫施展血祭邪阵的时候，并没有额外为之输送灵力。但只要是有一些阵法基础的修士都明白，任何法阵的运转都需要相应的能量来源，不可能凭空自行发挥作用。加上在那邪阵启动之后，潭水的反应竟异常激烈，产生了类似于沸腾的现象。

当时迟重林就有了猜测，那法阵的灵力来源，正是基于那潭水泽。

本来迟重林对这个猜想还持怀疑态度，认为水应该不可能蕴含那么多的灵气。主墓室灵气丰沛，说不定灵力的来源另有他处。

但在被强塞下净髓丹后，他对自己的想法反而更加坚定了。

那邪阵的灵力正是取之于潭水，但有一点他想错了。

并非是潭水蕴含灵气，而是灵气化成了潭水。

在修真界修士的固有观念中，灵气是以无形无色的形式存在的。无形无色，是之为气。

尽管有灵石的存在，但究其根本，那也只是一种易于吸纳灵气的矿石而已，并非灵气本身。

世间物质的形态无非大多分为三种，除了气以外，还有液体、物体。

在净髓丹入口后，他先是感觉那丹药化成了一汪灼热的液体，随即便成为一股暖流，直顺着他的喉管蹿向四肢百骸。

巨量的灵气也是在此时如同无尽海水灌入溪流一般，疯狂冲击他的经脉。

那种感觉，就像净髓丹是一团被压缩后的海量灵气。

丹药的形态可归之于物体，那么还剩下最后一种，便是液体了。

所以迟重林猜测，灵气实际上可以以气、液、物三种形态存于世间。

结合这个猜想，再联系上净髓丹与潭水的变化，由此可以推测出：

灵气稀则为气、多则为液，浩则为物。

之所以在如今修士的观念中，灵气只能以气的形式存在，只是在他们日常接触到的灵气含量太过稀薄导致的。得出灵气只有气态这个结论，也并不意外。

修士修行，最大的愿望是寻得一块洞天福地。而那所谓的洞天福地，也只不过是一块灵气充沛，适合修士吸纳转换罢了。

基于此上，如果能将那灵气化为的潭水取出，为人所用，那岂不是处处皆是洞天福地。如果成功，那对于他们的修行与突破，将会有着十分重大的好处。

但这些都只是迟重林一时的构想，若是想付诸实际，还必须进行试验。

不过由于如今的剑圣陵墓已经被整个炸平，那潭水自然也被炸没了。为了碰运气，迟重林只能退而求其次，取部分围绕在湖心岛四周的湖水试试。

如今看来，他果然试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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