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舍外已经围了一大群村民淋雨欢呼，看到秦夙一行人都喜极而泣的跪倒在泥坑里，眼底满溢着希望和崇敬。

  带路的老头也站在村民面前，掩袖左一下右一下的擦着泪花子，笑得难看极了。

  萧七七被喧嚣吵醒，一眼就看到老头张着大嘴激动的哭相，跟死了爹娘似的，对这卧龙有点兴趣，据他说本是青水镇的里正，午后村名来报，青水河冒出棺材女尸的事，才狗急忙慌的赶到这里，正碰上李放，绿珠执念已解，魂飞魄散，尸身也化飞灰，他从李放口中得知他的钦差身份，这才带人同他一道来了杜瑞家。

  萧七七看着这些如临大赦的村民，想起了绿珠的遭遇，虽然杜瑞已经解决了与此事有关的同谋，可绿珠意向中村民的封闭冷漠，也分明是在将她一步步逼向地狱，那种吃人的无力感，萧七七如今想来都浑身泛冷。

  绿珠悄无声息死在村庄里，杜瑞轻飘飘的一句失踪，她也不过是村民们无聊时嘴里多余的闲言碎语，或是罪过，日耕月歇，单调的村子有了新的替代品，她多变的命运也渐渐隐入青水河，成为又一个遗落的尘烟。

  湿热的暴雨冲刷着泥土腐烂的气息，和沸腾的人声，里正呼吁着村民膜拜公主的恩德，她看着眼下村民捧着泥雨大口喝着，甘之如饴的喜悦她无力领会，她眺望着溟茫天际，呼吸都像被阻隔，众生的苦难，衰颓苍黄的村落，让她理解了世态炎凉，这是惩罚，也是报应。

  她想改变这个世道。

  对里正和村民说：“你们不用感激本公主，”她手指向青水河的方向，“那里是罪恶的源头，也是你们报应的开始。”

  秦夙撑着大伞，抱着她淌过泥路，朝着青水河走，村民们也疑惑跟在后面。

  走到棺前，她看了眼秦夙，他心领神会的放下她，萧七七微微倾斜着伞，尽自己最大的尊重遮挡住棺板，说出了它的来历，和绿珠遭遇的前因后果，也算给死者一个交代。

  里正和村民都低头沉默，恍惚喜堂之上。

  “绿珠的死，你们都是帮凶，她痛恨你们每一个人，你们应该跪在她的棺材前忏悔赎罪。”

  她的童音里透着痛心，在这落后的村庄里，弱者的生就是一种错。

  她严肃的像个大人，村民或许是被她公主的气势所震慑，或是真心悔改，都在棺材边跪了一圈，里正还承诺要厚葬她。

  她长吁出一口气，心情片刻的好受了些，这些村民也并非无可救药，想要让他们明事理，思想必须教化，让他们感受到大昭的新气象。

  在里正家住了一日，次日，受邀入同知府，兜兜转转又来到了河东城里，只是这次全城欢呼，河东民众载歌载舞的盛大气象，让她怀念帝京了。

  是夜，同知府晚宴，她刚吃得酒足饭饱，躺在太师椅上，摸着圆鼓鼓的肚子顺气，府上管家呈上一张撒金的胭粉帖子，她看到了上面秀气的簪花小楷。

  同知老爷看完，眼褶子都要喜得开花了。

  “公主，南苑的月秾姑娘听闻您在河东城，邀您前去听戏。”

  又是听戏，萧七七不是太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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